漂亮的她很怪异(27)

作者:谷雨珀

于是,在属官的簇拥下,原狩疆携原仁臣步入金碧辉煌的餐厅。席间,就餐的人们亲切交谈,笑语声喧。原狩疆对原仁臣的才智,机敏。文雅和对世事的洞察力以及判断力大加赞赏。午餐后,原狩疆立即请来法官,为原仁臣和余般若写下了一诺千金的婚书。然后,原狩疆又吩咐人准备婚礼,他征求原仁臣的意见,如果他同意的话,婚礼就在原氏宅邸举行。原仁臣说:“我希望皇上能允许我在您的宫前为余般若建造一座新宫殿。”原狩疆答应了。原仁臣见时间不早,便起身道别,带着随从返回家中。原仁臣一到家,就取出那盏神灯,擦拭一下,佣人出现。原仁臣对他说:“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原氏宅邸前为我造一座盖世无比的宫殿。材料要选用纯蓝色的上等大理石。宫殿的最高层为一间大厅,四周开二十四扇窗和门。宫前要建造一座大花园,园内要有喷泉,名树花卉样样俱全。宫内的每个房间里,都要给我摆上各式考究家具。仆人和使女也要安排好。”佣人满口答应。当时,太阳已经落山,原仁臣回想着自己的经历,心里高兴异常。这一夜,他睡得很甜。清晨,他刚从美梦中醒来,佣人就出现在他的床前,报告说:“主人,宫殿已经建好。请您前去观看。”然后,佣人请原仁臣穿戴齐整,把他驮在背上,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他带到一座巍峨无比的宫殿前。原仁臣惊呆了,这座宫殿的规模和装饰要比他所要求的还要壮观。豪华。他差点儿不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可耳边又分明传来佣人的声音,“主人,您还需要什么?”原仁臣如梦初醒,想了想说:“拿一块大地毯来,铺在原氏宅邸与这座宫殿之间。这样,就可以让余般若从她父王的宫殿里走到我的宫殿来。”佣人隐去又显现,一块绝好的地毯铺在两宫之间。佣人问:“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原仁臣对他感激不尽。谢别佣人后,他回到家里,把神灯拿到新宫的一间屋子里藏好。然后,他到原氏宅邸里去邀请原狩疆参观他为余般若准备的新宫殿。这时,原狩疆和首相正站在原氏宅邸隔窗仰望原仁臣的新宫殿。他对原仁臣在一夜之间就建起这么一座巍峨辉煌的宫殿既惊羡又怀疑。那位首相呢,眼看小小的原仁臣把余般若从自己儿子怀中夺走做了驸马,心中早就恨极了。他看出了原狩疆的心事,乘机进言道:“皇上,毫无疑问,这家伙一定是个巫师。因为一个正常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就盖起这样一座宫殿。”没有人,出于关心问过余般若,他对你好吗?余般若在场时,甄母提点过都律治一次,用的是肯定句。同事间的攀比余般若懒得奉陪。如果妈妈在,她大概会问,一年,两年,三年,都律治不提结婚。余般若也不催,两人都仿佛忘了这回事。倒是都律治他妈妈问过,都律治用不急堵住了。私下里,他近乎诚恳地说,我想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等等吧,等我事业再上个台阶。其实余般若想说,我不在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忍心他为难。他那么说,她也只好相信了。不信,又如何?想要幸福,就不能太过深究。但梦终究会醒来的。凌晨一点十分,余般若醒来,左半边的床空了。偶然或者第无数次。他小心翼翼地挪开熟睡中女人的手臂,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黑暗中绕开障碍物,躲进厕所,把自己的嗓音温柔地送到重洋万里所爱的女子耳边。余般若的脊梁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躺回去,床单的温度早已凉透,她双手交握于腹部,挺成一块僵尸的形状。以后还是不要抱着他的胳膊睡了吧,睡前也别喝那么多水,她迷迷糊糊地想到。朱自清背影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因为丧事,一半因为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桔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桔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第二天,男人果然有了黑眼圈。余般若盯着那两块深色的皮肤问自己,拆穿吗?男人在嘀嘀咕咕地抱怨,抱怨余般若把葱油饼做成了他讨厌的甜味。余般若歉意地笑笑,说,糖和盐长得很像,你等下,很快的。她站起来,把盘子里咬了一口的饼倒进厨房的垃圾桶又重做了一份咸的。原狩疆不以为然,说:“他能够送给我那么多任何一个王国的宝库都没有的珠宝,他在一夜之间盖起一座宫殿也不足为怪呀。”正在这时,原仁臣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原仁臣邀请原狩疆参观新宫殿,原狩疆欣然答应了。一步出原氏宅邸大门,原狩疆立即被那华丽的天鹅绒地毯惊呆了。当他进入新宫时,又被那豪华的装饰所折服。他们登上顶层,进入那间拥有二十四扇门窗的大厅休息时,原狩疆对那里的建筑工艺更加赞不绝口。他们兴致勃勃地在那里聊天,直到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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