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海里的十万光年(10)
她没应。
看来是真睡着了。
我抽出她手里的遥控器,先把电视关了,才慢慢地把她的头托在臂弯里,小心地抱她起来。
温北很轻,我都没用什么力就把她抱离了沙发,她小小地窝成一团,猫一样缩在我怀里,看起来温顺乖巧,又楚楚可怜。
我想稍微使点力把温北往上托一托的时候,她头发松动了一下。
我盯着那一点小动静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下面的胳膊压住了她的头发,或者说,她的假发。
在我压完那一下后,一整片头发都滑了下去,温北光滑的头顶有一条狰狞的疤痕,随之裸·露在空气中。
我呼吸猛地一滞,又怕动作太大惊醒温北,只能带着温北坐回沙发上,帮她把假发扶正后,再重新抱她起来。
我把温北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端了杯温水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卧室里的暖气更足,把周围空气都烤的又干又燥,我皱起眉,去储物间翻出许久没用的加湿器,灌了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透过床头那一盏小灯看着温北。
看着她不舒服地皱眉和喘·息,看着她连睡觉都要被病痛折磨。
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总让我想的很多。一方面拼命躲着温北,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关心她的现状。
就像现在。
像一个偷窥狂一样死死盯着那张脸。
我可能疯了。
前一晚定的闹钟一秒不差地响起,我慌乱之中去摸手机,却触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你醒了?”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把闹钟关掉。
温北轻轻嗯了一声,“晚上头疼,就醒了。”
我从来不在温北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可怜和惋惜,她也不需要这些。“你吃药吗?”
“我药也不在这儿呀。”温北笑了笑。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你先去洗漱,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好。”
直到出了卧室,我才抬手揉了两下眉心。从昨晚看见那道疤,到早上起来看见温北那副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心疼到难以自持。
我既不是医生,也没有太多钱,对于温北的病,我完全手足无措。
能做的,只是帮她做顿饭,就像现在这样。
我把鸡蛋搅散,加了牛奶和白糖进去,盖了保鲜膜放在蒸锅上蒸,弄完这个又去看熬的红枣粥。
“我闻到红枣的香味了,”温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厨房的玻璃上,翁声翁气地说,“多放点糖。”
我扭过身子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今天你就走了?”她问。
“是啊,”我往粥里扔了两块冰糖,“怎么?舍不得?”
“嗯,”温北舔了舔嘴唇,“舍不得你的饭。什么时候学的啊?”
“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我说,“没办法,没人给我做饭,又不想天天吃外卖,只能自己做着吃。也算是打发无聊的一个手段。”
“我也挺无聊,”温北说,“查出病来就辞了工作,没了工作之后跑去学插画,给人画商插,结果挣的钱比原来的都多。”
“嗯,厉害。”
“想接替我的衣钵吗?”温北语气含着笑,“挣钱可多了。”
“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做全职插画师,”粥熬的差不多了,我关了火,转过身和她对视,“我不太想放弃本职工作,稳定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接我的话茬,温北鼓了鼓腮帮子,转头坐回了餐桌前。
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把没做完的饭做完。
昨天下的雪在我们上午出门的时候已经全部化了水,偶尔有点积水的路段,也只是结了一层薄冰。
“化雪肯定要比下雪冷的,”我握着方向盘,拐进温北住的小区,“这段时间天气应该都不怎么好,要是出门就多穿点。”
“好的,萧妈。”
我扯了扯嘴角,默默忍受温北给我起的绰号。“我看你最近头晕眼花挺频繁,如果一定要出门就打个车,你那跑车就放停车场积灰吧。”
“啊,那多浪费。”
“你也可以选择早点卖掉。”我说,“还有,平时吃饭尽量不要吃外卖,自己做点清淡的。”
“我不会做饭。”
“哪有人不会做饭啊,”我都快被她这傻样逗笑了,“做饭可简单了,就三步,点火,做饭,把饭盛出来。”
“麻烦,”温北撅着嘴,“我还是吃外卖好了。”
“你……”
我竟无言以对。
“要不你就花钱聘个厨师来,天天顿顿给你做饭。”我说。
“那谁知道这厨师会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啊。”
“那就聘个女厨师。”
“我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温北小声嘟囔着,“就这么多,得治病,得给自己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