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老屋(58)
“哎,什么时候开始叫起新民来了。”林雨桐说道。
“姑姑。”顾惠欣嗔怪道。
“啊,我什么时候又变成姑姑了。”林雨桐说道。
“我不讲了。你今天心情好,那我穷开心。”顾惠欣说道。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我最希望马上当姑姑。今天你不要回家做饭了,中午在我哥那儿蹭饭,晚上我们去吃麦当劳。”林雨桐说道。
“现在肯德基、麦当劳都不行了,说是禽流感,鸡肉不能吃了。”顾惠欣说道。
“那,我们去打浦桥,避风塘怎么样?”林雨桐说道。
“晚上还有事……”顾惠欣说道。
“哎呦,我的妈呀,邀你吃饭这么难啊,那下午还是去上岛喝咖啡吧。”说话间,车已过了徐家汇。
(五十)
葛东大厦对面远处耸立着一排排高层临海的黄海公寓。的确有女人的眼睛在朝着葛东大厦眺望。尽管只能看到黝黑的建筑轮廓。在顾明心中,那里应该有两双女人的眼睛。其实是让顾明说中了,其中有一双眼睛是姜玲娣。此刻,她还没有睡,正望着葛东大厦,怔怔发呆。
姜玲娣是高中毕业的回乡知青。后来在镇上小学当一名教师。但具有威海渔村女人的特点。侠义、柔美、忠肠、任性、有胆识。崖东镇靠近辽东半岛,三面环海。历史上这里是临水鱼镇,陆海通道。历来归属文登县,兵家必争之地。明代起商贾麇集,人流不绝。镇上有茶肆、酒楼、客栈、典当、商铺等。姜玲娣祖上就经营客栈、商铺。三教九流,四方应酬。明代这里就有韩朝商人、倭寇浪人以及四方客商,经营海鲜、珍珠、干贝、果品、韩朝人参、皮货等。渔民常与之暗地通关、贸易,逃避税收。朝廷常差人缉捕,渔人与之反抗;倭人时常滋扰,渔人常与之抵御,文登官府谓崖东渔人“悍民”之称。姜玲娣受之历史环境熏染和祖上经商之道影响,会识人看相。虽然当地有许多渔人大户托人说媒,但姜玲娣都回绝了。
她深深觉得顾明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的追求。不仅仅是顾明身上有威海人忠肠侠胆、义薄云天的品格,重要的是顾明身上有超凡脱俗的气质。虽然日月沧桑,已在他的脸上留下疤痕,刻下了道道皱纹,但他的眸子里依然是深邃而又澄碧,深远而又涵虚;毫不胆怯,无所畏惧。这是常人所没有的。她清楚地记得,顾明的母亲来过崖东。只是唯一的一次。那是八十年代初期,顾明在镇上当副书记。母亲已是六十多岁了,满头银发,母亲希望顾明能回家,看看年老多病的父亲。顾明把姜玲娣的父亲老支书请到了梅大嫂的家,让梅大嫂全家与母亲见面,那时顾国强已经去世,惠欣还在襁褓,三个女人的家。
顾明对母亲和大家说:
“我能从朝鲜战场回来,是顾大哥和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我已经不是罗伟民了,我现在是顾明。姜支书、梅大嫂和静娴母女三人是我的亲人了。今生我是不孝子,来世我当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和爸爸。”说完,“扑通”,一声跪下了,眼泪唰唰流了下来。母亲很坚强,眼泪在眶里打转,平静的说道:
“孩子啊,我们理解你。你做的对!妈妈、爸爸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你好好地对待他们吧。”第二天,天没亮,母亲就走了。顾明和姜玲娣、吴静娴找了一辆手扶拖拉机送母亲到了荣成。顾明给母亲买了车票,还将身上仅有的二百多元塞到了母亲的衣袋里。这一幕直到很多年后,姜玲娣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姜玲娣对顾明的婉言拒绝不感到意外。否则,就不是顾明了。但是她的脑海里有一个问号“?”,顾明心中的“女神”早就出国了,而且这还是在学生时代的初恋。但是他就把这个“女神”,作为一生的最爱和寄托,深深地扎根在脑海里,这也未免有些草率,或者说是并不成熟。除非这个女神有超凡的气质或是有适合顾明标准的外貌,那学生时代的顾明有那么成熟吗?姜玲娣不得其解。另外,顾明又拒绝了白玲美记者的求爱,白玲美又是什么样的女子?难道女神比白玲美还要美?姜玲娣是不敢想下去。
这样的念头在姜玲娣的脑海里沉积了好久,至少半年多了。最后好奇心占据了内心,姜玲娣决定去会会白玲美。
姜玲娣在广播站二楼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白玲美后,顿时,自个儿矮了半截。白玲美是青岛人,母亲早逝。父亲是老干部,在荣成任县长。白玲美毕业于山东大学新闻学专业,原在济南报社工作。因为照顾父亲身体,调到荣成县广播站工作,后任副站长。与姜玲娣白净、丰满、大眼、任性的荣成渔岛姑娘直率性格相比,青岛姑娘白玲美则清丽、纯净、甜美、婉约而性格含蓄。如此反差,令姜玲娣尴尬、侷促、忐忑不安。犹豫半天,只是说,“白站长,我没别的事,只是想见见你。”白玲美原以为基层乡镇来的同志,想反映一些情况,可作为新闻由头,谁知半天没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