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看看中年的许问，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挺着一个大啤酒肚，头发掉的差不多了，眉毛也跟着花白；她想看看老年的许问，会不会像现在这般笑的温润，脸上眼角会不会布满难看的皱纹。

她温柔幼稚的笑出声来，伸手触碰到他的眉睫重复着说了遍：“许问，一辈子很长的，你要老一遍给我看，我想看看你老了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老了会变成什么样子。”许问把右手放在自己心上，低头笑笑转而看向林笙的双眸，“但我唯一不会变的，就是这颗心。”

他的这颗心永远都会爱林笙，正如他说的那样，家国刻在骨血，林笙篆在心尖。

突然间，她面前的许问笑的依旧温润如玉，不过那一头黑发在一点点的渲白，眉毛跟着花白，深情的桃花眼周围浮现起一条条皱纹，抚摸着她脸的手掌粗糙极了，与她软嫩的脸庞不符，但手心带着余温。

林笙抓住他的手，揉揉双目仔细端详着他：“许问，你怎么老的这么快啊？”

许问没说话，就这样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笑，突然间他站起来，牵着林笙的手往旁边那座桥走去，走到桥头，林笙忽然才反应过来，高速路这边没有桥，她停下脚步，但不忍心放开许问的手。

“学姐。”

林笙回头，是陈也在叫她，她再次回过去看许问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桥的那头，满脸笑意的对着她挥挥手，她奔过去，陈也忽然抓住她的手。

“许问——”林笙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不过这次他没应答。

陈也又喊了她两声：“学姐，学姐?”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面前坐着的是成年后的陈也，没有年少的那般模样，她再看了自己一眼，自己明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突然间，一滴泪悄然滑落到她的手背上，她伸手擦了擦，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话。

陈也递过来一杯白开水，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学姐，你怎么了?”

“我又梦见许问了，他牵着我要往桥那头走，我马上就踏上桥了，你喊住我。”林笙坐起来复述一遍这个梦。

“还好你没跟他走，”陈也拧眉道，“老一辈的人说，如果梦里有人拉着你过桥，千万别过去，不然你就醒不过来了。”

林笙无力的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可是那个人是许问啊。”

陈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月六号凌晨三点，她起来喝水的时候听见林笙在说梦话，一个劲儿的喊着许问的名字。

林笙摆摆脑袋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你去睡吧，不用管我的。”

“那我陪你。”陈也经得她同意以后，才拖鞋钻进她的被窝。

第147章 :小兔

这一夜注定难免，林笙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等旁边陈也都再次睡着时，她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她总是记得年少时的许问，时时刻刻带着温润的少年气，他一笑一说话便是整个秋季。

他从小到大都是干净儒雅，说话声音很温柔平缓，她唯一一次见过许问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在高三毕业填高考志愿那一年。

许业澜让他填工管或金融，许问已经填了物理，两父子因为意见不和再次发生口角，许业澜专制蛮横，禁足许问两个周，把他的志愿改了，她第一次见到谦逊懂礼的许问和许业澜争执起来。

父子俩争吵了一上午，最后许问从书房出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林笙喊住了他，许问顿下脚步一句话没说，她跑过去拉住许问的手。

许业澜在二楼栏杆旁看着：“丫头，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出这个新城。”

林笙死死抓住许问的手臂。

“老陈，把小姐请回房间去。”许业澜顿了两秒又说，“我说过，只要你能逃出新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但你要知道，在这个俗世里，地位和金钱高于一切，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打破这个规矩?”

许业澜说的地位和金钱高于一切是对他说的，当他走出许家老宅那一刻时，他发现他哪里也去不了，身份证银行卡都没带，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一。微信支付宝绑定的银行卡也被冻结了。

十八岁的半大少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任人拿捏。没有身份证哪里也去不了，全身上下只有二十几多块现金。

最后他找人借了几百块钱，没有身份证的他只能找一个地下青年旅社落脚，这总比露宿街头要强，那里不属于正规旅社，对没有身份证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去的那个巷道阴暗潮湿，男人们基本都是光着膀子的，有少数几个女人，花枝招展衣着暴露。这里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许问像是个异类，一群陌生人异样的注目礼让他十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