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归(107)

作者:耳东书

可雪夜我潜入你别院那日,暗卫竟被我几个师侄掣肘,使得我如入无人之境;远的也就不提了,就说说我被围攻重伤那晚,若没有你的默许,刺客能杀到我跟前去?”

四目相对,顾清辉见演月眼底荡起层层肃杀,暗自运气,握住袖笼中的袖箭。

盆中火苗闪烁不定,随着顾清辉抬起的右手劲风,瞬息泯灭。

然箭未发,右手已被演月狠狠摁在书案上,箭筒尚未滚出三尺,顾清辉便感到颈侧传来演月刀丝丝凉意。

“怎么,我这苦主,只瞪你这帮凶两下,你就不愿意了?病猫装久了,小心真病了,就这点儿力气。”演月撤了刀刃,又松开顾清辉:“阖府但凡会功夫的,都是你的人。而我敢在你这儿待下去,就是我合作的诚意。所以,趁早将你和我师傅勾结之事一一供出来。若我高兴,兴许就帮你们一把;若你敢撒谎,我就给你们使绊子穿小鞋,暂时和顾淮夕站一队也不是不可以。”

哎,左右眼下是斗不过这女子了,赌命赌得比他狠,耍起无赖也是蛇打七寸,不愧是不迁居山主高徒。

“你又如何断定,此事与你师傅有关?”

“我给你送山参那日,他多此一举,易容成拾柴老翁,告知我你的去向。试问别院闹了猫妖,还有哪个敢孤身靠近那里,除非他和你我一样,知道山鬼是谁。

再回头去想盗刀争山主之事,显然就是为我和大师姐两个死对头准备的。我被大雪拖住的那两日,想必你已寻了其他法子,知晓她拔不出演月刀。”

演月自怀中,取出除夕夜那日,顾清辉送的银嵌珍珠簪:“说什么先人遗物,该是你和我师傅约定的暗号吧。月圆竹叶疏,你那别院种满竹子,就连屋内插瓶也不用花草,衣物鞋面偏爱竹纹,你们应该是打了什么赌,而结果,是你输了。”

“你猜得都对,但只一样,”顾清辉抢了那簪子,赌气似的插在演月发髻上:“这簪子,确是我母亲遗物。那日,我是真心谢你…竹叶输不过是顺带。”

“那便再来说说这演月刀。我研究多时,这刀并非无法拔出,只是机扩特殊,拔刀和用刀需要技巧。你们的所谓有缘人,不过就是会使用它的人,换种说法,就是习过刀谱之人。

所以,还是劳世子大驾,尽快将此事,告知应该知道的人。此事于我很重要,此间渊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演月将画笔塞进顾清辉手中,又殷勤地铺纸研磨。

顾清辉寥寥画了几笔,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怪我吗?”

“若说不恨,连我自己都不信。你所求之事,是回到兴都吧?你看,你也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我想我师傅也一样。”演月抚着演月刀鞘:“我只希望,今夜之后,这把刀的刀尖,再也不会对着你。”

屋内又再次安静下来,顾清辉开始作画,只余火盆中碳火偶尔迸裂的声响。

阿源不知何时跳进了书斋,在演月脚边,拨弄起那支掉落的袖箭。

“阿源,危险。”

“让它玩儿吧,里头没有箭。”

顾清辉抬起头,正好与演月目光相对。

那袖箭,竟只是吓唬她的?演月不知怎的,就觉得面颊上烧了起来,像那盆碳火一样,有些灼人。她习惯性地想去抚那枚翠绿耳饰,可又忆起那猫眼石,尚在顾清辉手中,余光瞥去,那人已低下头,专心作画去了。

直到夜色褪去,晨曦微露之时,顾清辉收了笔墨,将画质铺在书案上。

演月早已趴在案边,睡得毫无防备。

顾清辉灭了室内烛火,又替她理了理垂在眼前的头发,这才靠在一旁睡去。

阿源轻轻跳上书案,见那画上的黑衫女子,头顶明月,脚踩飞檐,双目微怒,嘴角轻撇,演月刀盘虬卧龙般萦绕周身,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喵~ 这画上画得哪里是眼前的江演月,简直是当年的演月仙子啊!难不成,他都记起来了?虽知道这厮向来丹青妙手,想想当年禅松洞中那九头恶犬,可是…喵,不想也罢。

阿源忆起当年旧事,悲从中来,扭头就走。还是趁着外头人还没醒,去灶上寻几尾小鱼干儿快活些。故而也就没有看见,顾清辉心口,那枚猫眼石,正隐隐流光。

第83章 阿烟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演月重伤初愈,又在寒风里闹了半宿,到底还是受了风寒,又惨兮兮地养了三四日。

顾清辉依旧无微不至,只是两人开诚布公后,说话行事愈发自在了,还能时不时商讨些对策。虽然双方都未曾表露自己掺和此事的最终目的,但总归能认清彼此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少些胡乱蹦跶,便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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