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49)
丈夫宠她,特意在家里的后院为林云英弄了一个大花园。
林云英买了好多种花种在里面,养得特别用心。
但架不住自己儿子是个皮蛋转世,林云英为了更好养花,在每个花盆里都放了一个记录天数的小标签,特意叮嘱江邢不要去动这些小标签。
好家伙,林云英中午刚说完,结果自己睡了个午觉起来,标签全乱了。
挨了顿打了之后,江邢对那些小标签没有兴趣了,有天他看见林云英修剪花,江邢哪能懂什么副梢消耗养分的道理,就学着林云英的样子天天没事干了就去揪她的花叶子。
林云英看着自己心爱的花惨遭‘毒手’,二十多岁的人了硬是气哭了,于是江邢他老爸作为了一个亲爸,往江邢屁股上揍了一顿之后,又骗他:“你的手要是再去碰花,我就叫那些花咬你,让这些蝴蝶把你给吃了。”
这话让那时候还是孩子的江邢深信不疑。
于是,后来他看见林云英修剪花枝了,都哭着跑过去抱着林云英想把她拉走,不想自己妈妈被花咬了,被蝴蝶吃了。
虽然长大后知道这些都是他老爸骗自己的,但从小就害怕,即便他年纪变大了,都一直没有改过来。
江邢讲得自己都委屈了。忽得他听见前面的人笑的咯咯,从孟昭和身后探出脑袋。
他痛心疾首。
“孟昭和,我觉得但凡是个人都不会对别人的心理阴影笑得这么开心。”
“行行行。”孟昭和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把手松开,你抱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刚说完,腰上的力道没有了。
那只飞蛾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位置安定了下来。
电梯也慢慢下来了,门慢慢开启。
江邢飞快的进了电梯,大约是想要摆脱外面那只飞蛾。
可前脚刚迈进去,下一秒,原地向后转又出去了。
孟昭和不明所以,往电梯里一望,果不其然看见一只硕大的扑棱蛾子停在电梯里的广告招商位上。
这电梯,就是打死江邢他都不会进去。
他崩溃了,就是考前一晚上认认真真复习了半本书,结果第二天发现背得全没有考他都没有这么崩溃过:“是哪个傻逼去捅了飞蛾窝吗?”
孟昭和看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指了指消防通道:“也不算高,十七楼。”
江邢望了眼消防通道的方向,两扇紧闭的门,门上有一扇玻璃窗户,玻璃后面是幽暗的楼梯间。
孟昭和看见他没动,也猜到了,无情的宣判着:“你不仅怕蜘蛛飞蛾,你还怕黑。”
江邢两只手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掌心中传出来。哭腔:“孟昭和。”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憋屈过。他是谁啊,普里湾以后都是他的。他这辈子不能说是呼风唤雨,但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生他过到现在了。
他怕虫子,家里有的是人帮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拾干净了。他怕黑,他一回家,家里就灯火通明。
就叫了她一声名字。
声音有点可怜,有点委屈,无尽的卖惨里带着讨好。
孟昭和拒绝:“我不。”
他动了动手指,从指缝中看向孟昭和。眼睛中的浑浊似乎下去了,又好像回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清亮:“我明天给你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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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里的脚步声很大,一盏盏灯在他们前面亮起,又一盏盏的熄灭在他们身后。
等爬到八楼,孟昭和已经喘得不行了。
扶着楼梯扶手,每一次抬腿就像是抬一副杠铃,直到两条腿都跟灌了铅一样走不动。
江邢在体力这方面倒是不差,酒劲大约是被飞蛾吓下去了,此刻爬楼梯倒比他回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看见前面的人又停下来了,他问:“怎么了?走不动了?”
孟昭和讲话都觉得喉咙疼,趴在栏杆上直喘气。
江邢:“这才八楼你就不行了?”
孟昭和回头瞥他,忍着喉咙间的血腥味:“你再多说一个我不爱听的字,我就去坐电梯了。”
他立马识相了,举起拳头,挥动着,给她加油打气:“要加油,孟昭和。你最棒,孟昭和。不言弃,孟昭和。”
“恩。”孟昭和看着他:“还是苗苗班的你最讨人喜欢。”
“我没醉。”江邢把给她加油打气的手放下来了,手擦过她的身侧,想了想又抬起来,扣在孟昭和的后腰上,轻轻用力推着她:“继续走,越休息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