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仲月,过时不候(10)
“许是盗贼的生意不好做。”习风与将老伯为他斟满的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我的目光不知不觉中被他所吸引,修长的手轻握茶杯,举至口边,一套动作流畅自然,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番风雅。
他手中的杯具似乎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杯具,倒更像是被珍藏的某种上好瓷器。
这画面太美,以至于我忘了,习风与竟在与我开玩笑。
“要说这建安年间,盗贼四起,扰得民不聊生,其中盗贼为首要数花煞‘鬼兰’。遁于黑夜,劫得财宝,杀人于无形。”
茶馆内老者的声音自里边传来。
“公子,你怎么不走了?”夏色回头望向罕见地停下脚步往里望的习风与。
“有个故人。”习风与自店内捕捉到那抹熟悉的青色。
夏色抬脚便要跟去,却被习风与抬手一个示意给止住了。
“公子,那你凡事小心!”多年的默契使得夏色无条件地执行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切指令。
在确定习风与走远了后,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去。
倒还让他捕捉到了正看戏看得入迷的仲时月。
他狐疑地想道,公子什么时候和这奇怪的女人成故人了。
习风与从未见过眼色如此之差的人。
自戏开始至结束,如果不是老者提醒,仲时月很可能直接绕过他离去。
是她的观察力向来如此之差,还是她未曾关心过旁人是如何。
他看见她从椅子上如受惊的猫一般弹了起来,却故作镇定地说道:“判官大人今日怎有雅兴来这小地方观看皮影戏呢?”
“路过。”他说的是实话。
恶灵退散!
“我说,”在茶馆门口我停住了脚步,一瞬不瞬地望着习风与,“判官大人,我的五百两啥时候还给我?”
“不义之财,取之无道。”习风与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复而抬脚越过我离去。
“你这是私吞平民劳动所得!”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道。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但他没有回头。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顷而,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目的地是,不想回去而只能回去的,醉仙阁。
“仲时月,仓库里没酒了,你怎么做事的?!”萍姑一大早便对我大吼大叫。
“仓库不是我负责的。”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瞧你这晦气样儿,难怪那么大了还没人要,”萍姑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对我人身攻击,“我说是你,就是你负责的。”
“去欲.仙欲.死运两车酒来。”萍姑看我没什么反应,一脸嫌弃地开始赶人。
“我没车。”
“自己想办法。”
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找梁生帮忙。
已经好久没见到梁生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虽然每天都有书信来往,但还是不如真实的见一面来的实在。
“梁生,江湖救急!”我一踏入酒铺便吼了一声。
预想中豪迈的回应没有响起。
我往店里看了一眼,才看到一身布衣的梁生正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那女人的肩正一抖一抖的,仔细听能听到微弱的嘤咛声。
这个窈窕的身影,是梁生的妻子,姜小蝶。
我弄出的动静不小,打搅了他们的甜蜜时光,姜小蝶从梁生粗壮的胳膊里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这是第二次见到她,还是觉得她是个美人。
只是这美人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
“……嫂子好。”我试图缓解我带来的尴尬氛围。
“你不在醉仙阁做事,跑来这儿作甚?”姜小蝶柳眉微蹙,明确表明了不欢迎我的态度。
“我来这搬酒,”为了让她信服,我又加了一句,“这家店的老板和醉仙阁是同一个。”
不知为何,姜小蝶听完这解释后,显得更不高兴了。
“平时负责运送的小赵怎么没来?”梁生伸手揩去姜小蝶眼角的泪站了起来,“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我原本想就萍姑对我的刁难大做文章,看现在的情形,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说道:“马马虎虎。”
“你先回去吧,”梁生扭头对姜小蝶说,他神色复杂的补了一句,“以后别老往这跑。”
“知道了。”姜小蝶的语末带着轻微的颤音,似乎是因为刚哭过,显得愈发惹人怜爱。
“我帮你搬吧,”梁生目送姜小蝶走出店门后对我说道,“搬多少?”
我也目送着姜小蝶远去,总觉得她和初次见面时贤惠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车。”我随口应道。
“你们老板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让你一个女孩子来干这种体力活。”梁生小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