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手拿必死剧本(59)
他们不再是同吃同住同行,她的计划里,他依旧是可有可无的。
他甚至不敢用明川的身份向她吐露心事。他透过她的眼,看到的是他蜷缩着身子的狼狈姿态。
谁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对心爱的人自卑得如同路边乞怜的小狗。
不,或许比小狗更可怜。他这样觉得。
至少,小狗还能光明正大地摇尾乞怜。
陈然埋着头,不敢抬眼,苦哈哈地道:“奴才……奴才没经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啊……”
他没听到回音,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屋里已经没了楚秦的身影。
顾曦夜里睡得并不安稳,与从书里看到文字的感觉不同,这一次,那梦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干扁的文字化成实质,让她的尊严和骄傲一点点一点地被磨平,饱满光洁的肌肤在心与身的磋磨中变得黯淡无光。
一声春雷响动,她猛地坐起身,看到护在窗边的身影,心中翻起五味。
那个身影听到动静,闪身进来,转瞬,点亮了屋里的灯。
顾曦想要阻止,动了动唇,又将话咽了回去。明川不能言,若是不许他点灯,不是又要让他多想以为她不想与他说话了。
明川看她一眼,忙移开视线。
如蜜桃肉一般的面颊上贴着汗湿的青丝,微张的红唇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动着。
她许是连自己都不知,这样的光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明川。”见他马上就要出去,她叫住他。
明川只停了脚步,并未回头。
她不在意,“我不会离开京城的。除非陛下不再是陛下。”
明川回转身来,安静地看着她。
一如顾曦看人的模样。
有人说一个人会受自己喜欢的人的影响,将对方的习惯与举止刻进自己的骨子里,他们之间,无疑是他在学她。可他不论怎么学,也学不来她那入了骨血的温柔,只消她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他便步步退让。
他打出手势,“即便陛下不再是他,我也能护你周全。”
顾曦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信这世间还有第二个人能压制住沈羿。”
她不是盲目的不信,而是有那本书为依据,只是她不能说。
“可他没有还给你一个公道。让丫鬟给苏嫣顶罪了。”
顾曦瞧见这一串带着怒意的手势,笑了,“一定有缘由的。你可知‘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我想,咱们的陛下当是庄公那样失的明君,不为一桩小事与重臣起龃龉,等他公然失了做臣子的本分,数罪并治,他便再无翻身之力人。”
明川诧异,“你是这么想的?你就这么信他?”
顾曦笑而不语。与其说她信他,不如说她信一个人求生的本能。
明川想了想,不知喜忧,又慢慢地问出一句,“你想入宫?”
这一个问题,伴着一声惊雷响在窗边。
顾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把楚秦定义为自己的姐夫时,她便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这场春雨唤醒了迟迟不肯萌芽的种子,也唤醒了顾曦几乎要忘却的楚秦在雅间里的执拗和眼神。
明川回到檐下安静地立着。
这次相见,顾曦并没有再把他当成贴身侍卫使唤,可他好似自觉地就做了这些事,有时立在檐下,有时隔着一墙,但只要她这里有动静,他必马上出现,仿佛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变过一般。
她缓缓呼出气,立枕靠着,摸到那本书,指尖微顿,拿出来翻开,书上重新有了字,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琼林宴上,顾曦受众人捧赞,风头无两,却不慎落水,春衫轻薄遇水则透,仿若玉体横陈。”
她仔细读了几遍,确定这次的字里与沈羿没有半点关系,也确定这次书写的是她的未来。
殿试定名,她今日才收了琼林宴的帖子,应下了三日后的琼林宴,那是两榜进士都的庆功宴,她想带着顾煜去走一遭。
转眼,便到了琼林宴那日。连着几夜的雨,在卯时突然放晴,一弯大而闪的七彩虹桥挂在高空。
新来的掌柜叫黄堇年,模样周正,是今年落第的学子。
“今日我不在,若是有自己拿不准的,便着人去请我母亲。若是不方便我母亲处理的,便等我回来再说。”顾曦想了想,又道,“再过三年,你也还年轻。”
黄堇年神色不动,“谢东家。”
顾曦见他不似情绪低落的样子,点点头,没再多言。
到得门外,见顾煜早已立在那里,压在心中的情绪又散了几分,瞥见他身边的人,眉心一跳,“抬起头来。”
顾煜慌忙挡在那人身前,“姐姐,阿夏还没好全,我让松言地留下来照顾他,另叫了个店里的伙计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