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巧(97)
孟婉挠挠头,“之后的事属下便记不清了,今日起床时只依稀记得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砸倒的,故而猜测是受那屏风所累, 砸晕的。”她挠了两下头, 不确定的望着李元祯:“难道不是这样?”
李元祯眉心微微锁起,原本他还有一丝犹疑识破她身份之后该如何处置她,如今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反倒有一丝解脱之感。
若论起来,这丫头胆敢女扮男装入军营,犯下的自是杀头之罪。可自己那晚借着药劲占了人家便宜, 若真将她依军法处置, 总觉有些过分。
此时她有些怯懦地低着头,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他目光便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儿。
不知怎的, 前一眼还是面前这个束着高高发髻作男子打扮的胆大包天的女子, 后一眼却恍惚回到了那夜——她被自己强势揽在怀里,颤颤巍巍缩作一团,不敢喊也不敢叫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许久等不来回音,孟婉终于鼓起勇气抬了抬眼,恰巧对上那双朦胧如纱拢月一般的眸子。
四目对上的那一刻, 李元祯恍然醒顿过来, 拳头猛地一攥,双眼骤转清明。
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罢了,既然她已不记得昨夜之事, 且也没第三人知晓她的身份,他便暂且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李元祯迟来的点了点头,“不错,你的确是被屏风砸至昏迷,之后便被那刺客挟作人质逃走。”
果然如此。孟婉心中暗暗的想,不禁有些惭愧,起不到通风报信的作用便罢了,反过来还成了累赘,也难怪李元祯去哪儿都不爱带着她了。
良久,她声量极低的说了句:“若是王爷觉得属下无用,属下回去便是。”
李元祯轻“嗯”一声,道:“准了。”
孟婉抬头看看他,之后行礼转身退下。走出舱门外望了一眼岸边,发现已望不见了。
只得复折回舱内,面露窘迫委委屈屈地道:“王爷,属下回不去了……”
李元祯似笑非笑,“那一路上行事便机灵点,别总给本王惹麻烦。”
“是,属下定当牢记王爷训诫!”
“行了,退下吧。”
孟婉再次转身退下,走至半道又听身后之人:“等等。”
“王爷有何吩咐?”她恭敬的问。
过去不知便罢了,如今既知她是女子,李元祯也有些不忍看她为掩盖身份混迹在一帮男人堆儿里,便道:“你不是要当本王的眼睛么,那本王歇息之时,你便在此好生守着吧。”
说罢,起身去了挂帐后。
挂帐后是可供临时休憩的一张罗汉塌,孟婉只得乖乖应着,目睹着李元祯投在柏坊灰帐上的修长身影缓缓在罗汉榻上卧了下来,她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睡了,她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寻了个角落处的小月牙凳坐下,孟婉将两条胳膊支在膝上托着下巴,目光则落在对面的墙上。
镂雕着精细纹路的黄铜暖熏笼就在身边不远处,上好的兽金炭正在里头炙烈燃烧着,一簇簇的红色火苗轻轻跃动,将她的衣角慢慢烘热烘干。
被孟婉久久盯着的,是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俣国舆图。舆图以俣国本岛为中心,四周海幅辽阔,间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小岛。
太子表哥如今身在何处呢?孟婉痴痴的想着,目光呆呆盯在那些海面上的小岛,不知不觉就被周身的融融的暖意烘出一些困意。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闭上,睁开,打着架,不多时便这样抱着膝美美的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迷迷糊糊间有轻轻叩门的动静,之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王爷,前面不远处便是枫岛了,约莫再有一刻便会靠岸。”
伴着一声低沉的“嗯”自挂帐内传出,半梦半醒的孟婉冷不防就抖了一下!既而睁开双眼。
她睁眼不多时便见挂帐从里头掀开,她连忙起身恭顺的站好,李元祯缓步走了出来。
李元祯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孟婉,见她双颊红润,且一侧还留有淡淡的指硌痕迹,便知这几个时辰她也并非本本分分的守在外头。只是他也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径自步出舱外。
孟婉随在他的身后,出舱便见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口岸,且停靠着诸多商船,很是热闹,与启程时极为萧条的俣城形成对比。
“这是哪里啊?”她双眼圆瞪着望向颇显繁庶的那片土地,情不自禁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枫岛。”李元祯淡淡的答道。
见孟婉还是一副对枫岛一无所知的样子,一旁陆统领来了讲解的兴致:“枫岛是整个西海仅次于俣城的富庶之岛,俣国被纳入大周之前,它曾是俣国的属岛,可惜距离本岛太远,咱们没办法一口气将它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