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41)
三个人绕出了吹影阁,许若伶这才放慢了脚步。
她一想到陈莺瑶那孟浪的行径便气得要死,握着的手紧了又紧,到底是压不下这口气,便是面色沉下,声音也跟着一寒。
“陈家的姑娘,”她沉了声音,“本宫谅看在你表姐的份儿上,今儿个给你些体面。”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远求而近遗,如目不见睫,自己是什么东西也要掂量清楚,休要再丢你表姐的脸。”
这话说的可谓是不留丝毫情面,陈莺瑶这辈子听过难听的话加起来也不如今天许若伶这几句难听,当即便白了脸,扁了嘴,可怜兮兮的似是要掉眼泪。
许若伶可看不惯她这模样,只觉得作的要死,正好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虞妃宫里的人,便连忙吩咐将陈莺瑶领回去。
那嫌弃的模样又在陈莺瑶千疮百孔的心上捅了一刀,泪珠子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沈归荑跟着全程都没说话,待两人回了繁灵宫,歇下了,许若伶问她如何,她才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在,我不好说话。”沈归荑道。
“怕他做什么,又不是同他说话,理他作甚,脾气又大站着又碍眼,不妨事,我写封信,明儿个咱们再去。”
沈归荑说不上话,便也点了点头,当应下了。
许若伶洋洋洒洒的写了三页的信,命人拿来信封装好,又给沈归荑解释道:“我年轻时和白夫人交好,如今好久不见,写这一封信让白惊词送去,也是合理的。”
等到了第二日,许若伶带着沈归荑再去吹影阁,这回没遇上虞妃,也没陈莺瑶跟着,只带了沈归荑自个儿。
两人卡着点,在那吹影阁没坐一盏茶的时间,便瞧见大老远白惊词往这边走。
只是.....旁侧那玄色身影瞧着还像是江宴行。
沈归荑表情难得有些凝住,心里颇有些无语,她不知这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
自然不是觉得江宴行刻意为之,她是怕江宴行觉得她刻意为之,死性不改。
许若伶也是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四个人面对面站着,独她自己和白惊词你来我往的说话,旁边站的沈归荑和江宴行面色不一,不知道都想些什么。
因着江宴行在旁边站着,沈归荑也不想和他有丝毫的视线交流,便站在一旁垂眸盯着脚尖,两次跟来,她除了昨个儿笑了一声,当真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许若伶把信交给了白惊词,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理由,便不得不推辞离开。
第一回 因为江宴行在,没说上话,第二回还是因为江宴行,沈归荑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许若伶瞧见她这模样,倒是不担心。
“好妹妹放心吧,你当我那信是白写的么,我可是提了不少句白惊词婚事呢,她若是有心,见我这般强调,定能猜出我是要同她介绍人,届时她再来我这宫里,岂不好办多了。”
沈归荑只管点头应下。
前两回实在是可惜,沈归荑固执一些,还想再试第三次,许若伶自是知道沈归荑所想,便也不拦着。
只是这回是沈归荑自己去的,今儿外头风有些大,她便裹了一件黛青色的披风,带着鸦青去的吹影阁。
-
今儿上朝时人不够,江宴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人来,刘平乐窥得出他脸色有些不太耐烦,便扬声问道是谁迟到了。
朝臣面面相觑,俱是摇头。
不过安静两秒,才见一人从队列站出,那人是御史中丞,他手执玉笏,语气恭敬,“启禀殿下,是护国少将军,他今儿一早寻我说他老子娘要带他相媳妇儿,可能没空来上朝了,故托臣替他告几天假。”
这话说完之后,江宴行眸子不动声色的一掀,视线便落在了左列首位的丞相身上。
果不其然,苏丞相见缝插针的功夫在朝堂多少年来都无人能敌,他第二个站出来,脊背挺得杆儿直,中气十足的开口。
“护国少将军如今就要告假成家,身为臣子都以此为重,殿下即作为储君,东宫更不可一日无妃,还望殿下早日纳妃!”
江宴行已经听烦了,他敛下眸子,掩下了满目的倦怠,却是丝毫不应。
这是这苏丞相话刚落,对面列队首位的郭太尉也是站了出来,说的更是铿锵有力。
“臣,不同意殿下纳妃,如今东越刚刚战罢,北郢西昊虎视眈眈,殿下如今首要做的决计不是儿女情长之小事!”
被一口否决,苏丞相面色有些难看,他瞧了一眼这多少年同自己都不和的郭老头,当即便朝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又神色鄙夷的收回了视线,冷冷一哼,“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哪里会知道夫人的好!”
郭太尉和苏丞相不对付几十年了,别人的话他都还能当做放屁,但苏丞相不行,这关乎着两人剑拔弩张几十年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