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172)
江宴行自然是没有在意,只是回了个无妨,便要遣周元嘉回去。
不过他这想法仅仅一瞬便又被他扼住,江宴行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对着那周元嘉道:“周大人可知折松仁,折御史当初来隋州时所住的宅子么?孤今日想要去瞧瞧。”
周元嘉还不曾开口,便听见后头正被两侧的侍卫紧紧拽住手臂的周柳缇突然挣扎着开口,“我知道!我知道!折伯伯的宅子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
这姑娘话一落,屋内便瞬间陷入了沉静,亦或者是说,陷入了僵局。
江宴行敛下了眸子,眼尾扫出了一抹兴致。他默了半晌,才掀眸,慢悠悠的瞧了周元嘉一眼,语气极轻,落在周元嘉的身上却极重。
他似笑非笑,随着周柳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折松仁,折伯伯?”
第73章 追妻(二一) 人都给你了
江宴行的话不在是那般冷淡, 而是饶有兴致,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说出来才叫人格外的惊心。
据他所知,折松仁唯一一次下江南还是早些年去接待外臣, 他无法想象那仅一次的下江南,经能让这周元嘉的女儿亲切称只为折伯伯,还知道那宅子的位置。
当然,这很显然是说不通的。
周元嘉压下眸子, 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只见他并未有停顿, 对着外头那侍卫淡淡说了一句“带走”, 周柳缇被拎着直接出了屋子后, 他才慢吞吞的开口。
看向江宴行时竟不见丝毫慌乱,“殿下有所不知, 下官与折御史早年有些许往来, 只是因着内人已故多年, 下官便将小女时常带在身边。”
“折御史对小女偏爱一些,小女又良善非常, 聪慧伶俐。故此多年过去了,依旧对当年之事记忆犹新。”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倒也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儿, 且那周柳缇在隋州也的确是出了名的聪颖,这倒不是假话。
只是如此到了这般地步,莫说是江宴行不信,那窝在榻上半死不活的苏若存都不信。
他在周元嘉进来时, 便下意识的把那黑玉藏入袖中,遮挡了起来。
闻言,他竟也是笑着附和道:“可不是, 这周大人怎会同那与盐商贪污的折御史有关系呢,若是沾上一丁点的关系,这可真是说不清了呀,还是砍头的死罪呢。”
苏若存话里话外都带着暗嘲,偏生周元嘉听了还不得不附和,只能点头认同,“苏公子说的正是。”
江宴行早就知道这隋州就是个贪贿据点,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他闻言也不过是笑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命周元嘉为他亲自带路去折松仁的宅子。
听太子殿下发话,周元嘉纵是有别的事,也不敢不从。
江宴行此次依旧是坐的马车,旁侧还跟着沈归荑。
那宅子并无丝毫的不同,不过是个瞧着不算破旧的院子,房子不大,院子倒是极为宽敞。
江宴行并未进去看,反而是在外头观瞻了片刻,便又直接回去了,速度快的不禁让周元嘉都觉得奇怪。
于是当天,江宴行回来后不过是同江怀拓在苏若存的院子里坐了片刻,便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入夜。
苏若存喝完药有捧着那痰盂吐了半个时辰,这才漱了口消停下来。
江怀拓这会儿也还没歇下,正在屋内桌案上,手里捏着狼毫不知在纸上画着什么。
待他搁下了笔,站起身来,拿着旁侧的信封对着扇了两下,才看得出那纸上画的是密密麻麻的地图。
直到等那字迹干了后,江怀拓才拿起绳子将其捆起,抬眸看了那床榻上握窝着的苏若存一眼。
“你这药,喝了吐,吐了又喝,几时才能好?”
苏若存一脸的菜色,闻言竟是连看江怀拓的力气都没有,只管软塌塌的对着他摆手,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别提了,这药就是有一滴让我喝进去了,我也觉得必然有用的。”
闻言,江怀拓不禁笑了,“既然一滴有用,那你何须用嘴喝,手指往里头一搅,舔一口不就得了?”
“......”苏若存面色有些难看,“你也真会恶心人。”
江怀拓与苏若存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闻言也不过是一笑,便也不了了之。
他并未搭理苏若存,收拾完东西作势要走,人刚从那桌案后出来,那紧闭的房门便被撞开。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直冲到苏若存的床边停下。
“苏公子!”
这小厮声音辨识度极高,苏若存连他脸都未看清,便知道这人就是上午来过的周柳缇。
如此装扮他终于是想起遇刺那天,这周柳缇正是这般束着发,一副英气少年的模样,因着个子矮,苏若存便以为那是个小孩,等揪过来才发觉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