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129)

作者:微也

沈归荑被迫对上江宴行的视线,后者眸子平淡,望定她时才有了些浮动,他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躲什么?”

她被江宴行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便更觉得尴尬,直接拍掉江宴行的手,扁了扁嘴角,似是有些赌气道:“没什么。”

江宴行的手被拍掉,倒也没再动了,又放回了沈归荑的腰上,将她揽的紧了一些。

沈归荑性子在某些事情上总会过于执拗,江宴行如今大概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尤其是沈归荑与他欢.好时,无论有多么的动情,她都会遏制着自己,吞下那羞人的声音。

但昨日却截然相反。

约莫是绮罗香的作用,他第一次听到沈归荑不带丝毫抑制的声音。

带着娇,带着喘,音色迂回婉转,细哑迷离,又带着旖旎。

他觉得极为好听,甚至还想要听这般音色的啜泣。

少女已经褪去了昨晚的模样,江宴行压下眸子中的暗色,凑近了一些亲吻她的眉眼,“可要起?”

沈归荑乏的很,任由江宴行去吻她,闻言也只是闭着眸子,摇了摇头,“我有些累。”

江宴行也有些累,便也干脆与沈归荑一同躺在了床上,两人谁也不愿动,便就这般互相干瞪眼。

他薄唇顺着沈归荑的柳眉划过眼尾,而后吻到到了耳垂上。

少女的耳垂饱满又小巧,光洁干净,除了一道轻浅的划痕,便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瑕疵。

他贴着沈归荑的耳侧,终究是想起来要问一句那划痕,“你怎的没耳洞?”

江宴行并未直接问那耳朵上的划痕,可沈归荑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微微抿唇,思路拉回到了幼时。

沈归荑最是爱美,尤其是最爱那些极为漂亮的耳铛,她甚至每日都会换一副佩戴,随着她身子的伏动,那坠在耳垂上的耳铛也会左右摇晃。

她带的耳铛都是母亲留给她的,漂亮到有些显眼。

沈如姬自小便不喜她,瞧着那花哨的耳铛,便要沈归荑将耳铛摘下,并且命她再也不许佩戴耳铛。

沈归荑哪里肯听,便捂着耳朵摇头。

之后,之后沈如姬身边的嬷嬷便直接上手,亲自揪着她的耳朵,硬生生的将那耳铛给拽了下来。

耳朵被划得流血,划痕愈合之后,沈归荑便再也没有带过耳铛。

而那嬷嬷,便是前些日子来繁灵宫要见她的女官。

沈归荑眨了眨眼,避开江宴行的问题,只是抬眸看他,反问了一句,“你不喜欢么?你若是不喜欢,那我改日便扎一个。”

江宴行问她时,沈归荑默了片刻才回答。他自是知道沈归荑不愿提及,便也不再追问。

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这样就很好。”

说完后,气氛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沈归荑心里揣着事儿,便有些分神。

她记得江宴行昨夜说的话,自己也想明白了。她与江宴行不过是给予和取舍的关系,只要江宴行能护住她,她倒也不在乎其他。

沈归荑很清楚她如今的处境,她不过是江宴娇藏的金丝雀。

日后江宴行立妃,亦或者是登基选妃,这都是无法规避的事实。

她不在乎,也不奢求去当那所谓的太子妃,或是侧妃,但她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喜争风吃醋,更不喜明争暗斗。

至少江宴行未立妃之前,她不想再看到那些所谓的烦心事。

她还记得江宴行告诉过她,让她有什么事直接说,他不喜欢猜人心思。

沈归荑想,那她不如直接挑个时间同江宴行说了罢。

恰好,江宴行这边和沈归荑想的又是同一件事。

江宴行没想到沈归荑在假山后头撞破顾望惊纠缠他,竟能将她影响至此。

他不懂沈归荑是如何想的,更不懂自己是如何想的。

江宴行少年丧母,儿时唯一的记忆便只停留在母亲教导他,要爱妻宠妻,若是想要对一个人好,那便要对她好一辈子。

他知道这是母亲的遗憾,她恨自己嫁入了天家,恨自己爱上了那位薄情的帝王。

那时他只顾着敷衍,却不想是母亲留给他唯一能记住的忠告。

而后母亲去世,他从地狱里爬出,只剩下了恨。

直到他遇到沈归荑,那个似乎同他一样可怜的女子。

在沈归荑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绝望、落寞、灰败。

看到少女在悬崖边不服输的挣扎,身子摇摇欲坠,却又扒着悬崖壁石不肯松手。

他突然想,抬手拉她一把。

江宴行不想看到一个当初宛如和自己一般的人被逼上绝境,去经历那般锥心的痛苦,去一次次感受绝望,在泥淖里挣扎。

之后,他将沈归荑护在身边,去感受少女的笑,少女的灵动,去感受她的朝气,感受她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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