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辞+番外(117)

作者:梦河星

洪安帝大笑:“定桓王有心了,既然来了那便留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下去吧。”三言两语便把他打发出去了。

定桓王退出南书阁,身边顿时围拢过来几个侍卫并一众小太监,为首的客气道:“定桓王殿下,请随小的来吧,陛下怕您住不惯,所以特意安排人收拾了一间偏殿出来,您可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免得拂了陛下的盛情啊。”一众人拥簇着他而去。

屋内陈设极为奢华,宫女众多,门外又加派了几拨儿侍卫,小太监出门的时候吩咐宫女们伺候好,脸上堆满的笑容在转身的一刹那消失不见,他朝门口守卫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一个宫女将盘中的鲜果放下,嗲声嗲气道:“殿下请慢用。”

定桓王留意到她端果盘的手上虎口处结满薄茧,想来是经年累月握剑所致,加之刚才那小太监走路极轻,一看就是功夫了得,这洪安帝明里是留他多住几日实则将他监视起来了。

方才入南书阁第一道门后宝玺公公追上他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刻意放慢脚步,让夜川先进去,自己则假装偶遇宝玺寒暄几句,宝玺压低声音:“和县有变。”

他不知道这个和县有变具体是何事。

荆州和县这几年来他花费心血良多,一手扶植了徐离峰,私下扩编了不少军队,单是这数年来私造的兵器数量已相当可观。

本想着夜川在给百姓发放洋灰的时候偷换了洋灰配方,等百姓房屋开裂之时,他在洪安帝前替百姓哭诉一番来治夜川的罪,待洪安帝大怒,常年统兵的晋王受制,那便是起事的最好时机。可还没等进门便收到了“和县有变”的消息,他的心开始忐忑起来。

宝玺公公的这句“和县有变”令他犯了难,到底是何处、何事、何人有变,他都一概不知,剩下的只能靠猜测。

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形,洪安帝软禁他,定是要治他的罪,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像现在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拼上一拼,若赢了那便是千秋万代。

是夜,洪安帝单独召了夜川在偏殿用膳,往日回宫都是大摆宴席庆贺数日,因着大皇子夜熙丧期未过不宜设宴,所以一切从简。

虽说是家宴,但君臣之纲永远横在手足之上,洪安帝将桌上未动过的几个帝王专有的菜色赐给了夜川:“荣太妃可还好?”

晋王成年后,按理荣太妃应随晋王出宫入晋王府的,但洪安帝却将他的母妃留在了宫内——晋王手握重兵,作为帝王,他不放心。

“身子还是不爽利,但较之前段日子已大好了。”

“留下多住些时日吧,等太妃好些再回府。”

“是。”

用过膳后,夜川遵太妃嘱托去看望皇后,他去荆州之时,她还是神采怡怡精神矍铄,现如今再见,双鬓似乎添了风霜与新愁,但身为皇后的她始终有着久处后位的骄傲,即使面色沧桑但气场却未改。

“晋王与我南庚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如今我儿已去,哀家睹此思彼,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皇后幽幽道。

“小王受母妃嘱托,特来探望皇后,望皇后节哀。”

云氏并没有接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当年,她与哀家同时心仪陛下,她争不过哀家便想方嫁给了先帝,她成了贵妃,而哀家是太子妃,身份处处被她压制,就连后来先帝驾崩陛下承了大统,她还是靠着母族的势力留在宫中与哀家抗衡多年,现在哀家的南庚去了,哀家还与她争什么呢,哀家争了还有什么意义?”

云氏虽贵为皇后,但终究是个母亲,中年丧子,人间至悲事莫过于死别,这是无法用泪水洗尽的悲伤,对逝者的思念一刻都不曾放松,从今往后便隔了长风深谷。

近不得,远不得,进不得,退不得。

云氏一手撑额,另一只手无耐摆了摆示意夜川退下,夜川见状行了一礼便离去了。刚一出门守在外面的小太监便紧了两步跟上来,夜川道:“还有多久?”

“回主子,水坎说最多三日。”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夜川听此放慢了脚步,眉头微蹙旋即又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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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县州丞府。

厅内死一般的沉寂,徐离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州丞徐离峰伸手拈了拈微微颤抖的胡须:“好一个水节,不仅彰显了晋王的美德,往房屋上泼的那些水还避免了房屋的开裂。若因了水节的习俗恰好中和了调换后的配方也就罢了,就怕他早已知晓配方被换却不动声色。大办水节,一来百姓长期灾患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二来可以拉拢人心彰显功德,这三嘛……”徐离峰微微眯起阴鸷的眼睛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细细拈磨着胡须空望向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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