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刃(70)
吴曼玉如同被人点了死穴,面容一凝,“你……你说什么话。”
“他为什么要死,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他咽一下喉,锋利的喉结上下一滑,“我们都有缺陷,我爸,你,还有我,我们都有。”
吴曼云眼里蓄着泪,唇角颤抖,“我就知道,你怪我。”
“我不怪你,”秦怀鹤站了起来,“我只是不想岁岁跟我们一样,让她跟着她妈,以后得空多去看看她,只是别说那些话了,又不吃你的饭,谁愿意听。”
他迈着步子往楼上走,楼道依然有空寂的回响,楼上的空调未开,他从凉爽走进闷热里,伸手解开衣扣,往卫生间而去。
浅色衬衣被随手丢弃在洗手台,他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才要拿过毛巾,视线停留在浴室柜上不动了。
打开柜子,果然看见那包棉巾纸。
他活得没有那么精细,那是秋高气燥的时节,言微给他买的。
“天气干燥,你不要用毛巾硬擦,很伤皮肤,用洗脸巾吸掉水就行了。”
给他刮了胡子,她就用棉巾纸轻轻给他擦拭水滴。
她的手很柔软,即便是他妈,也从来没有这么对待他。
可她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
“有时候我想,不能怪你,毕竟不能强求让一个人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可我试着换位,我却不能做到你这样,如果是你遭受了这些,我会心痛死。”
现在,她也是这么对女儿的,或许以前,她妈也是这么对她的吧?
今晚赖伟那些话,他突然想知道言微的妈妈是怎么骄傲地说起自己女儿的。
严厉,却是温柔的。
这才是母亲的形象。
岁岁就该跟着她,在她怀里长大,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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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言微都没有看到秦怀鹤,听闫秘书说他去参加一个外地酒店项目的剪彩仪式,不知道是不是当地滞留了,但她的餐食每一顿都有粥,各式各样的口味。
她和小吴去地块哪里转了一圈,回来写市场分析报告,言微对着模板,把报告给写出来,发给了策划经理严睿阳,两三天过去了,也没收到什么反馈。
澜湾里要开盘了,要忙的事情很多,但她在亨川的那一个小时,就算没事儿干,也不会拿来做这些事儿,倒是得了空,去看前期策划的教学视频。
让她意外的是,几天后,公司的一个同事说,运营部那边的赖伟被调走了。
至于原因,那人忌讳如深,只说这种调任,没人能受得了。
换句话,就是变相辞退了。
言微没有多想,那晚之后她便拉黑了赖伟,赖伟心机深沉,她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他的那些恶心行径。
这一天,她才到亨川,就接到保姆阿姨的电话,说岁岁发烧了,哭闹得厉害,让她赶紧上楼看看。
言微和小吴说了一声,让他有事儿打她电话,便直奔顶层。
岁岁烧得滚烫,小脸赤红一片,气息都是烫的,阿姨喂了退烧药,但是水和奶都喂不进去。
这是每一个孩子的必经之路,但言微抱着滚烫的女儿,心还是要碎了。
好在岁岁嚎了一场,再使劲喝妈妈奶,出了一身汗,温度降下去了。
言微担心晚上还要烧起来,和阿姨商量是不是马上把岁岁抱回家,免得太晚了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秦怀鹤回来了。
言微看见他,面色微敛,话也停了。
秦怀鹤把行李箱往角落里一放,抬起腕表看了眼,再看向她,面色淡淡,“怎么回事,旷工还是早退?”
言微喉咙微涩,“岁岁发烧了。”
秦怀鹤停滞数秒,“现在呢?”
“现在退了,估计晚上还得烧,我想让阿姨先把她带回家。”
虽然是夏天,天黑得晚,但老话说,不要让孩子在落日后出行,当了妈,总是疑虑大一些。
秦怀鹤:“发烧就别折腾她,晚上你们住这儿,我回渐青湖。”
言微有些迟疑,“这儿东西不齐全。”
“缺什么我让人买。”
言微没再说什么,让阿姨去休息了。
秦怀鹤洗了一把脸出来,看见她正扶着门框换鞋。
他走近了几步,微微歪个脖颈瞅她。
言微回头,有几分不自在,以为他要问那天晚上在茶馆的事儿。
他开口了,“我妈说,岁岁半岁了,要办宴席。”
言微:“……你们要办就办吧,等她生病好了,都可以。”
秦怀鹤停滞片刻,“什么叫都可以,她从生下来就没有办过,别人还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一个大孙女。”
言微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都可以”还不行,难不成还要她欢欣鼓舞说,庆祝女儿满半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