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流光(120)
“走开!!”
陆白明知逃不掉,却怎么也不肯放弃,拼命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人。一片混乱之中,她身体被一股不可抗力扯住,接着撞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
季扶光在身后紧紧抱住她,涩声道:“落落,别这样,跟我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白好似彻底绝望了,紧接着又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转过身朝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随着“啪”的一声,客厅中顿时一片死寂。陈婶和保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呆若木鸡。
季扶光的脸被打偏,神色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白怨毒地几乎喷出火来,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襟,声嘶力竭:“你把我当什么了,季扶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季扶光这才慢慢回了头,哑声道:“落落,我只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可我不愿意!”陆白的泪水决了堤,撕心地质问他,“季扶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你的物品!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大门还敞开着,夜风萧瑟地吹进玄关,花园外又别家车子开过,轮胎压碎枯叶的声音传来,好似将谁的心也一并压碎了。
陆白穿的单薄,身体凉的像块寒冰,手脚都不受控制地簌簌发抖。她太累了,最终无力地靠在了男人的怀中,汹涌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襟。
“季扶光,我不要生孩子,你放我走,好不好。”
她混混沌沌重复着这些话,季扶光整颗心都坠落深渊,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眼眶却微微红了。
“乖,落落,回去休息。”
最终,他脱下大衣披在陆白身上,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楼上。
直到二楼的关门声传来,保镖们才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不安。陈婶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又关上了门。
*
那天夜里,季扶光陪着陆白睡在了主卧。激烈的情绪后只剩疲倦,她被他搂着一动不动,好似没了声息。
可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陆白像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猛地睁开眼睛。
“二叔,二叔,你救救我……”
她似梦非梦,漆黑的眼仁完全失去焦距,蜷缩着往季扶光的怀里钻,“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季扶光被惊醒,发觉她又哭得满面泪痕,心痛得几乎麻木。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像哄孩子一般,在她耳侧温柔地呢喃:“我爱你,落落。”
我爱你,爱得不知所措,爱得痛彻心扉。
第二日清晨,陆白在迷迷糊糊中,感觉从眼睑鼻梁传来一些微痒的触感。睁开眼,季扶光正深深地凝望着她,修长的手指在轻轻描绘着她的五官。
他脸上还留着微微红肿的巴掌印,见她醒了,却立刻透出了一丝淡淡笑意。
“早,落落。”
昨夜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陆白只恍惚了片刻,双眸便恢复了清明。她垂下眼睫,沉吟了片刻,突然轻声道:“扶光。”
“嗯?”
“我好累啊,今天不想去医院,好不好。”
这声音几近哀求,季扶光许久未见她如此柔软的态度,微微诧异后,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好。那我们明天再去。”
顿了顿,他又道:“不早了,起来吃点东西,你再休息。”
陆白没再应他,却依言起身洗漱更衣,随着他一同去了饭厅。用餐时两人俱沉默,只是季扶光的注意力时不时在陆白身上,她却始终垂着眸喝粥。
吃完早餐,陆白安静地回了二楼。
察觉到男人尾随而来,她突然顿住脚步,平静地回眸:“我要去练一会琴,不想被人打扰。”
“……”
“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去琴房呆会。”
季扶光仰头望着她,墨黑的眼瞳中略过了一丝欣喜。陆白想要练琴,是不是代表她接受了现实,想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这样的端倪,一点点火苗,他都必须拼尽全力呵护住。
“好。”他笑着回应,转身去了书房办公。
但不知为何,一个上午,季扶光无法自控地频频走神。他不想去琴房打扰陆白,惹她不快,也明白门外保镖把守,她哪也去不了,可心情就是没来由地焦躁着。
他总觉得,陆白今早的反应很奇怪,奇怪得让人心惊。
最终季扶光还是放下了工作,来到琴房,贴在门上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可过了整整两分钟,门内依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