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事务所(14)
“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哭丧着一张小脸,“小僧不跑就是。”
“你说的啊。”
我松开手,带着他下了楼,找了处僻静的松林。
小沙弥估计是第一次被抓包,吓得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我有点儿内疚,从包里拿了张纸递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
他接过纸擦了擦脸,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妙空。”
“妙空小师父,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而已。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慧知师父的。”
他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盯着我:“你真的不会告诉他吗?”
“真的,”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删掉了那张照片,“你看,我删掉了。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吗?”
“……那好吧。你想问什么?”
“除了我以外,你还见过谁看柱子?”
“我只见过你和那个黑叔叔,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
“你见过他几次?什么时候?”
“两次。”他擤了下鼻涕,“一次是刚才,上次是在半个多月前。”
“那……你看到过他的长相吗?”
如果是为了遮挡伤疤,应该戴帽子或是眼罩之类的,但他却遮住了下半张脸。也许,他是在躲认识他的人。
妙空回忆了一下,说:“那个叔叔的右眼上有一个长长的疤,大概从眉毛到和鼻头齐平的位置。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吧,其他的我就记不得了。”
“记不得?”
妙空有些难为情:“……那个疤有点恐怖,而且他一直遮得严严实实的,我没太看清……”
“……”好吧。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妙空局促不安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偶尔抽下鼻子。
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除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字……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呢?
……字……字……对了,就是字!
我就说了忽略了什么。
那么多人都没注意到那个男人,偏偏我和妙空看到了,难道……
“你看得见柱子上的字吗?”
他猛地抬起头,满脸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
我隐约抓到一点头绪,继续追问:“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还有别人能看到吗?”
“那些字我一起能看见。可是我师兄们却不相信我,还说我得了癔症,是个神经病。”说着,眼角一红,抽噎了起来。
“哎你别哭呀……”怎么还是个小哭包呢。
我有些无奈,干脆将那包纸都递给了他。
好在他只哭了一小会儿,见他平静下来了,我再次确认道:“在红漆没掉前你也能看到,对吗?”
他点点头。
“你还记得漆是什么时候掉的吗?”
“就在那个叔叔第一次来的时候掉的。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是在那之后我才看清那首诗的,在这之前我只是隐约能看到有字而已。”
那个男人弄掉红漆,应该是为了看清楚上面的字。可如果他已经知道这首诗了,为什么还要再次回来呢,还指给我看呢?难道只是为了帮我们吗?
“……姐姐?”
话说,妙空能看见那个男人我能理解,我又是为什么能看见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戒指?要不还是去问一下傅泽吧……
“姐姐!”
我回过神,看向妙空。
他看着我,小声说:“姐姐,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怎么了?”
他可怜兮兮地盯着我,来回的换着脚,像是有些着急。
“点名的师傅快要回来了,我要是再不回去……”
“哦哦,”我反应过来,赶紧对他挥挥手,“那你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啦。”
“没事没事。”他仓促冲我行了一礼,调头就往远处跑。
见他跑得没影了,我这才折返回去。
和妙空说了这么会儿话,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看来还有一场雨要下。
我回到钟鼓楼那里,将里面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没什么遗漏后,匆匆赶回我们住的院子。
傅泽他们已经都回来了,正坐在院中说着什么。我冲了进去,掏出手机放到桌子上。
“我在鼓楼发现了一首诗。”
第8章
夜幕下的光明山,鸟鸣虫啾。
院中的桌上摆着盏露营灯,照亮了桌上的照片。我们坐在凳子上,谁都没说话。
照片的背景是木头,颜色有些发黑,中间写着一列字,像是浮在上面一样。
这些照片正是下午我在鼓楼拍到的那几张。
阿左蹲在院门边吹着泡泡,一串串晶莹透亮的圆球飘向天空又沉了下来,还未碰到地面,便“噗”的一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