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2)
黄鼠狼给鸡拜年。
车子不算贵,以前那辆旧的我一直觉得不太安全,换了也好,恰巧他快过生日了,我就给他转了点钱。
到家刚好赶上晚饭。
每次回去免不了被旁敲侧击,他们问我到底怎么想的,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也该上上心了。
知道我不爱听这些,他们也是点到为止,转头就教育我弟去了。
外面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整片天都是灰的。
我在家里躺了两天。
见面约在二号下午,吴嘉佳定的地方,新街那边刚开的一家咖啡厅。
她朋友圈里有不少照片,其中不乏自拍,变化不大,我进门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人,比照片里丰满一点,穿了件浅色连衣裙,头发长而卷,披在肩头。
我抬脚走过去。
不知道是太久没见还是这些年我变了太多,她看了我两眼,没认出来,直到我站在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张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等很久了?”我礼貌地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没迟到。
“没有,我也刚到。”她回神,站了起来,让我坐。
她叫来服务员,问我喝什么。
尝试过多年还是喝不惯咖啡,我要了杯果汁,加冰。
我不擅长社交,话也少,都是她问一句我才应一句,几个问题过后显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有些尴尬。
我很少直视别人,大多时候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玻璃杯,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看穿。
这让我很不自在,心里想着赶快结束。
很快我们就在咖啡厅门口说了再见,她在路边打车离开,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风很大,头发没扎,被吹了满脸。
我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已经五月了,天气竟然还是这样冷。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全是穿着单衣甚至半袖的年轻人。
也对,我差点忘了,我已不再年轻,何况我本就怕冷。
我裹紧身上的外套,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回到家时他们正准备吃饭,我说和同学在外面吃过了,然后回了房间。
时间显示六点,不知不觉我竟然在外面走了快三个小时,难怪脚底那么痛。
洗完澡后我没有出房间,躲在被子里玩手机,我妈洗了水果拿进来一些,放在床头柜上,让我赶快起来吃。
我没动,说头疼,她唠叨了两句,出去拿了感冒药给我。
头疼的毛病跟了我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了,平时很少吃药,疼过那一阵儿也就好了。
吃完药吃了点水果,去完厕所回来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醒过来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
不清楚是什么毛病,我很难连续睡两觉,所以每次夜里醒来都异常难受,因为接下来将很难入眠。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睁开眼睛放弃入睡,起来去客厅倒水喝。
没有开灯,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足够我看清路。
接完水我端着杯子挪步到窗前,喝了口水,看着不远处的学校,突然想起刚刚那个短暂的梦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篮球场中央,凛冽的寒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目视着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我走来……
没等我看清那个人的脸梦就醒了。
但我知道是他——顾天偈。
顾天偈,这个名字太久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这些年里没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哪怕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偶尔提到也只是称他为“那个人”。
不用算,十三年,我们十三年没有见过面,距离最后一次联系也已经过去八年。
这几年我极少想起他,真的,所以我默认已经忘了这个在我生命里匆匆路过的人,至少这几年来我从没想过某天会有个人主动来告诉我关于他的消息。
“啪”一声,头顶的灯亮了起来,我不适地眯了眯眼,食指轻轻摩挲着水杯底部的棱角,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大半夜你不睡觉站在那儿干什么?”是我弟。
我转身看向他。
他不喜欢穿睡衣,身上套着一件深蓝色长袖,黑色长裤,刘海柔顺地趴下来,就这样站在灯光下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堵,眼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慢慢和梦里那个场景奇迹般重叠在一起……
刺耳的鸣笛声从小区外的马路上传来,振痛了我的耳膜,和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我翘起嘴角,可眼泪却不住往下掉。
第2章 第二章
2008年夏天我因为多方因素不得不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