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千里(50)
“格桑花只开在高原上,海拔越高开得越多。青藏高原,云南西北也就是香格里拉那边开得更旺盛。”
“而且。”付杨说:“‘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格桑花也叫幸福花。不过在高原上,其实只要生命力顽强,又不晓得名字的野花都统称为格桑花。”
孔漫听着愣了一下,问:“你是藏族?”
付杨摇头,“不是啊。”
“那你是彝族?”
“也不是。”付杨好笑,“我是汉族。本来小时候跟我妈后面是彝族的,后来要上学了我爸怕我因为是少数民族被同学欺负,于是给我改了跟他一样是汉族。”
“那后来呢?”
“后来上了学才晓得少数民族的待遇是真他妈多,我一样没赶上。”他无奈地耸耸肩。
孔漫被逗笑了,趴在他怀里,她转头看向山谷:“真好看。”
说着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脚下山崖边上的绿树里,一阵鸟鸣声响起。
“啾啾啾——”还夹杂着几声细弱地回应。
孔漫转着相机移到绿树上,放大再放大。她看到了大树上藏在绿叶间的灰棕色鸟窝。
鸟窝里拇指大的鸟蛋里,几只粉嫩的雏鸟破壳而出,颤颤巍巍趴在鸟窝里,闭着眼睛,叫声细弱地,四处寻找妈妈。
鸟妈妈站在旁边的树枝上,昂着脖子在叫唤。
孔漫惊喜,立马把相机移给付杨,让他看。
付杨接过相机,看了几眼。笑着拍了几张,又转移相机对着山崖间晨光里的她照了几张。
孔漫发现他在照她,转过头,大大方方地笑。山风吹起,撩动她的发丝,美得勾人摄魂。
付杨给她拍了很多张,最后递给她。
又说:“回去了把照片传给我。”
孔漫查看照片,闻言看向他,调侃道:“如果我不呢?”
付杨闻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几张,竖起照片给她看,“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有。”
孔漫看着照片上盛装打扮的自己,一瞬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笑容慢慢落下来。
她艰难地问:“……你,都知道了啊。”
付杨:“嗯,早就知道了。”
孔漫抿了抿唇,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付杨放下手机,把她的相机也放在一边,拥抱着她说:“受委屈了,那段时间。”
他又说:“抱一抱你,把那时候的补上。”
孔漫使劲眨眼,眨去酸涩,靠在他怀里问他:“你信我吗?”
“当然信的,我晓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哪有平白无故的信任。”
“嗯……怎么说呢。”
付杨挠了挠头发,回忆了一下,说:“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孔漫’了。是在表姨,也就是阿桃妈妈嘴里听说的。”
孔漫看向他。
付杨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头看她:“你还不是,平白无故地就对毫不相干又不认识的人伸出援手。那时候我就晓得,‘孔漫’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他说着笑了:“哪里想到,这个好姑娘不仅心地善良,还超级漂亮。”
搂着她晃了晃,不无得意:“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孔漫仰着头,看向蓝天。
别低头啊,泪水会掉。
外人的恶语伤人,她从来不惧,即使那些恶意像刀剑一样插来,她也能冷静从容地竖起盾牌。
而身边人的一句暖语,却反倒让她泪水决堤。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外表坚强,刀枪不入,但其实内心深处最柔软不过了。
她往后仰头,抵着男人的胸膛。付杨低头,下巴轻轻垫着她鼻尖,亲一口她的下巴,又移回来印在柔软的唇上。
山间月出,云海日升。
山川河流,夏花绚烂。
祖国壮丽山河的美景,他借花献佛,摘一片送给她,就是希望她一如现在,感受到这世间的种种美好。
他希望她远离所有悲伤,远离所有暴力。
他希望世间的所有美好都来到她眼前。
孔漫伸手,远方山巅的云雾、曦光、雄鹰,穿过指间。
这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很多很多。
是新生,是希望,是温暖,是纯粹的快乐。
她再一次被治愈了。
这山川啊,一次又一次地治愈着她。
第21章
两人在山顶待到十一点多才回到哨岗。
付杨搜罗搜罗找到一把面条, 他拿出来煮了,就着从山上摘回来的山毛野菜,也煮出一锅野菜面。
吃完午饭, 付杨给哨岗后方的摄像头换了一下储存卡,收拾好东西后, 两人从哨岗往下走,把昨天没巡完的上半截给巡了。
回到白果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两点左右了。
两人把绿油布掀下来盖在摩托车上。付杨将东西丢皮卡车后车厢里,上车把车给倒出来。开到岔路口,停下, 孔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