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千里(45)
他愣了愣,心脏骤停了一下,握紧她的手。
怪自己嘴快,问些不该问的。
最后筚拔山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付杨说不巡了,带着孔漫往山边小道那头走。
等骑上摩托车往山上走的时候,孔漫才问:“怎么就不巡了?”
“快要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往东边的天空上看。”
孔漫看过去,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东边的山头。她伸手感受了一下,有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湿润。
付杨说:“这风从东边过来,会把乌云带过来,到时候这边也要下雨了,我们得在下雨前到达哨岗。”
孔漫收回手搂紧付杨的腰。
到达哨岗的时候雨还没有来到,但乌云已经来到了。
付杨将摩托车用油皮盖好,让孔漫先在外面等着。他开门进去,把窗户那边的木板拿下通风,又收拾了一下屋里才让她进去。
孔漫进去就发现了,哨岗不仅外面的屋顶上换上了新的瓦片,屋内的地板也在以前的泥土地上钉上了一层木板。
窗户下面还放了一把竹编的宽椅,有点像单人沙发,但又不像。
或许是铺了木地板的原因,整个屋内比以前明亮了不少。
付杨出去一趟,提着些东西进来。
他带了很多,除了那床蓝灰色的夏凉被之外,还有两个不锈钢大碗,筷子也带了。大宝,洗面霜、毛巾等等杂七杂八都有。
看得孔漫直咋舌,男人细心起来,半点不比女人差。
趁着大雨还没来,付杨提着鸡枞和野花椒,还拿了个之前有人放在哨岗的土豆,到皮管那儿清洗。
孔漫跟了过去。
皮管口没有水龙头,里面的水一直在流淌着,不分昼夜无论春秋。
孔漫蹲在付杨旁边,看着他清洗,“你们这水一直这样流着不是浪费水资源了嘛。”
付杨清洗好几朵鸡枞递给她,回道:“那你猜这水从哪来?”
孔漫:“山……里?”
“对啊,就是山里。现在这水也是流向山里去,哪来的浪费?”
孔漫:“……”
好有道理。
孔漫接过洗好的鸡枞。付杨看了一眼,回哨岗拿了个不锈钢大碗出来,让她一点一点把鸡枞撕成条状放碗里。
他则搓洗起土豆来。
处理好鸡枞,孔漫摸了摸脸,回去哨岗拿了洗面霜出来。等付杨弄好了,蹲在皮管旁洗了个脸。
几乎是他们刚弄好这些,后脚大雨就倾盆而下。
雨很大,下了很长时间后,慢慢转为细雨。
细雨一直下,不见停歇的样子。
山间渐渐地也开始起了云雾。
付杨把煤炉子点燃,冒着细雨出去淘米,接好水后跑回来,提着锅放炉子上。
孔漫搬了木墩坐在旁边看男人弄晚饭。
瞧着橙黄的火焰,忽然想到:“不是说火源不进山吗?怎么你们这儿还有明火,这不是相互矛盾么?”
付杨将打火机拿给她。打火机上贴着一个序号106,下面是一行小字:多西镇林业所。
付杨说:“每个哨岗的打火机要带进来都得申请,贴序号的打火机都不得离开哨岗。”
孔漫拿起打火机翻看了一圈,明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付杨用两种做法把鸡枞给解决了。
一种是用野花椒爆炒,炒完撒上用砍柴刀切碎的野花椒芽。
另一种是和土豆一起煮汤。
从野鸡那儿摸来的野鸡蛋也炒了,炒出来好大一碗,得有三四个鸡蛋那么多。
这一次的晚饭孔漫依旧吃得很多,不少于两碗。
爆炒出来的鸡枞格外好吃,麻香麻香的,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饭后还喝了一大碗汤。
她真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鼓起来的。
来云南之后,得胖十多斤了吧?真是愁人。
吃过晚饭,外面还在下着细雨。
孔漫跟在付杨身边,和他一起蹲在屋檐下接着雨水洗碗。
不过付杨没让她洗,他洗干净了递给她。孔漫只需要负责把碗筷锣锅拿进屋,收拾放好。
全部弄完后,付杨烧了一锅热水倒铁盆里,让孔漫洗洗脸洗洗脚。
但她只洗了脸,把水让给付杨后,起身到屋檐下。脱了鞋袜,也开始像当初的小朋友一样,拿脚去屋檐下流下来的雨水上晃一晃,又换另外一只脚。
付杨看着她的孩子气,无奈失笑。
洗完脚,孔漫踩着鞋面的一半,趿拉着进去到宽椅边。
将他拿来的夏凉被铺上去一半,留一半在外边。
铺好后,拖着椅子靠近窗户,孔漫盘腿坐了上去。
再来两个靠枕就完美了,她想。
过了一会儿,付杨擦擦脸过来,将蚊香点燃往床底下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