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见血(40)
那道伤痕是真的。
即使明舒在上面做了唯美的修饰,但它的可怖却能摆脱层层束缚破出凄凉。
没人比程宴洲更能看穿那道伤痕
——木仓伤。
咔嚓一声
男人手里捏着的卡裂了。
何旭心疼了下那张刷开集团高层电梯门的磁卡。因为赶着时间到的,程宴洲没来得及把它放好,就让它先经了一场无妄之灾。
镜头结束。
明舒一步一步往外走,她婉拒了赵茗递向自己的手,也忘记去问江敬的看法,也无视了时屿眸色难辨的回应。
每走一步,白汐这个角色的灵魂就从她身上落下一段。
在路的最后,明舒看到了程宴洲。
男人等着她走近,目光更似要牵扯出千丝万缕与她的联系。
明舒放平眉头,走上了与男人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程宴洲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手,力道把控得刁钻。
不至于让她难受,但也让她难以逃脱。
“明舒。”他叫她,哑得像是无声,仿佛在心底默念了许多遍。
女人满目冰冷的柔光,疏离又客气地喊他:“程先生。”
一来一往,天差地别。
程宴洲压下喉间的铁锈味,他指尖轻颤,死死望向伤疤所在的位置。
衣物遮眼,他看不见,一如他看不见明舒受伤的那段具体过往。
几欲把他折磨得发疯。
男人阴桀声响起,“那颗银弹在这儿存在过…对吗?”他字不成句,徒留自嘲。
明舒眼尾倦怠,破碎虚无。“你忘了啊…”
忘了。
程宴洲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也会有无力面对的经历啊。
男人眸子神情一滞,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中夹杂了几不可见的卑微。“你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
“忘了…”明舒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她冷笑道:“程宴洲,你凭什么忘了?”
她喊了他的名字,久违地同时也浸满了鄙夷与恶寒。
程宴洲慑人眸子闪了闪,他稳住心神,“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他盯着明舒,“我忘了什么?”
“忘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明舒昂头,从容不迫地欣赏他求而不得的活该。
男人俯身,嗓音似未经打磨,激得肌肤蔓延出沙砾的错觉:“不重要的?”
明舒使劲拉开他的手,认真地说:“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站远几步,旋即亲眼目睹着他的出局。
——
回到一人一间的小休息室里,明舒卸下一身的负担,才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赵茗上千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了,还好吗?”
明舒喝了杯水,面色淡淡地说:“挺好的,正所谓不破不立。”
女人反手贴在自己额头,平复心绪。
她刚才其实冲动了。
赵茗很有眼力见,她看破不说破。
明舒往前看了,在与程宴洲难解的渊源里,她是不为所动且得利的一方。
今天左宁待在酒店。
小姑娘可不能看到今天的场面,她该被好好保护。明舒能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保护她更像在保护许多年前的自己。
明舒后面的戏份不多,和江敬以及其他几个重要的剧组人员道别后,她就先走了。
郊外露天的停车场里,杨洁好不容易等到了明舒。
见对方眼神都不屑施舍地略过她,杨洁咬着一口气跟在明舒身后。
她凉飕飕地提醒:“你非要让他记起来是吗?”
“他记起来又有什么好的!”杨洁刚才都看到了,看到了程宴洲对明舒的纠缠。
明明都忘了,把眼前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他竟然还会不由自主地靠近。
对她手心的温度,对她的气息仿佛刻是在骨子里的不可撼动。
怎么会…
明舒难得转头看她,像看一个小丑。
“他用了一年都记不起的事就因为我的出现又一下子记得了。”女人凉薄的嗓音停顿了下,才说:“在你眼里,我对他这么特殊?”
杨洁打死都不会承认这种可能性,她一口气不上不下得梗得自己生理性的难受。
明舒眼眸暗光幽静得诡异,“还有,他不该记得吗?”
记得他做了什么好事。
赵茗启动了车子,明舒回身,坐好后,车子缓缓驶离。
徒留杨洁在原地吞吐尾气。
——
今夜,颇不宁静。
周寒从医院下班后,匆忙地赶去了程家。
死气沉沉的卧室里。
程宴洲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任由周寒发挥医生的用处。
周寒大致检查了一遍,连他胸口的旧伤也没遗漏。房间只剩下两个后,周寒无奈地开口:“你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