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清了清嗓子，发挥自己生平最好的语文水平，压着声音像说悄悄话那样：“段一哲这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随性而为，社会得很，据说平时接触的人都是社会上大膀子纹满了大黑龙那种人。”

“以前好像还经常和其他学校的人约架呢，每次出事，家里给点钱就压下来了。”

“抽烟喝酒打架，高中生不能做的事他都做了，高中生该学的习倒是不见他上心。”

……

陈满说到重点还配上浮夸的表情，又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全都加在了段一哲身上后，段一哲在梁冬忆心里混世大魔王的身份正式坐实。

梁冬忆发现，陈满说着说着，方向好像有点偏了，似乎要洗白段一哲：

“没想到吧，段一哲这么混的一个人，曾经也是一代学霸呢，人家当初小升初，可是以柏城第一名考进一中的，初二的时候，还代表一中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最后还拿了一等奖。”

陈满叹息：“平心而论，段一哲这个人，把他的满身恶臭给屏蔽了的话，绝对的男神。”

“……”

梁冬忆看这方向已经完全偏了，也没怎么仔细听了，想起刚刚在走廊看到的情景，一抹高挑清瘦的人影站在段一哲旁边，背部挺得笔直，像只高傲的孔雀，旁边的人聊天，她也不怎么说话，和他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会儿，陈满前面的一个男生默默回头：“能别讲了吗？没看出来，你的同桌不想听了？”

梁冬忆正走神，莫名被cue，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太拂陈满面子，强调：“其实我有在听的。”

只不过听着听着开起了小差……

陈满没放在心上，她睨着那个男生：“你是不是妒忌人家长得比你帅？”

“……”

男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我还懒得理你呢，”陈满说，“来来来，我们继续，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梁冬忆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并不阻止得了陈满这张逼逼不停的嘴，她继续叭叭：“啊，似乎漏了一整个重要人物。”

“……”梁冬忆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谁？”

“就他们之中的那个女生。”

梁冬忆把眼皮子撑起了点儿。

“她叫席望舒，性格好像挺高冷的，不怎么爱说话，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啊，听别人说，好像是段一哲女朋友？”

*

接下来几天，梁冬忆都没再遇到段一哲。

两人遇不到也正常，虽然都是高一，但梁冬忆在一班，段一哲在十班，再加上不同教学楼。本来是该在同一栋教学楼的，但是一中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到五班在一栋教学楼，六到十班在另一栋教学楼，两栋教学楼间隔了几十米宽。

尽管各栋教学楼的每层楼之间都有那么一条走廊相连，但梁冬忆平时没事又不会去那边，只在自己教室所属楼层活动，放学了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回宿舍洗澡，洗完澡又回教室学习，日子过得跟复制一样，就更遇不到了。

周五下午放学，梁冬忆正收拾着书本，准备出校门坐公交回家，刚背上书包的那一刻，学习委员范灵雨拿着本练习册走了过来。

她站在梁冬忆位置旁，看了眼她刚背上的书包，犹豫了一下，细声细语道：“冬忆，我有几道题不太会，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范灵雨的成绩对得起她在班上的职位，但因为梁冬忆在，两次考试她在班上只能排到第二，而且，和梁冬忆的差距还挺大。

教室后方两个留下打扫卫生的男生正拿着扫帚打闹，听见范灵雨的话后，两人停止打闹，纷纷走过去：

“哇！这样不太厚道吧，这都放学了，还占用别人的时间，要是谁他妈敢占用我课后的时间，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这两男生平日里都是不怎么学习的，调皮顽劣，处于班里的中下游。

这两男生走过来的时候，范灵雨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在瞥见男生衣服上零星几点的黑色笔水后，更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你放心吧，”另一个男生好心提醒道，“就你肚里那点儿墨水，谁会来占用你的时间？”

梁冬忆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我会。”

她温柔道：“之前你英语听写你没写出来的，老师让你抄的抄好了吗？”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来着，要买菜洗菜煮饭，这卫生也搞得差不多了，”那个男生心虚地左扯又扯，拽过一旁的男生，“我们就先走了，麻烦班长走的时候锁好门！班长再见！”

他们走后，梁冬忆看向范灵雨，把书包放下来，笑了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