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慢吞吞扯过旁边的袋子，从里面抽出另一本书来，捏过一旁的书页，哗啦啦地翻起来。

翻到某一页，一片两眼的黄在白色的书页里愈发突兀显眼，梁冬忆把那张纸拿出来，双手拿着，呈到段一哲面前。

段一哲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张小型奖状：“……”

他沉默着接过，仔细阅读了下：

段一哲小朋友在2014-2015学年第一学期的十二月月考中表现出色，被评为“进步之星”，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

段一哲小朋友。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称呼，竟出乎意料般顺耳。

梁冬忆观察着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起初送锦旗的念头太过浮夸，于是换成了小型奖状。

换汤不换药，表面发生了变化，想要激励他继续努力的本质还是没变的。

“你要是不喜欢——”见他这么久不说话，梁冬忆以为他不喜欢，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喜欢。”

他说完，把奖状夹进了书本里，极为珍惜般地抚平四个角后，把书本盖上。

随后，他侧了侧身子，手往兜里摸，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抬起头来，看着梁冬忆：“你先把眼睛闭上。”

“……”梁冬忆不知道他搞什么东西，狐疑地把眼睛闭上，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儿呆，把垂在两旁的手抬起，手肘撑着桌面，托着腮。

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覆下，显得小脸皮肤更加白嫩细腻，薄薄的眼皮下，那双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动着，不□□分。

双手托着脸蛋，脸颊两旁的软肉被挤得变形，看上去异常柔软。

“好了没啊？”

段一哲不受控制多看了几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哑声道：“再等等。”

等段一哲让她睁开眼时，入眼的是一个很熟悉的挂饰——除夕夜她在广场上一眼就看中的流氓兔。

梁冬忆伸手接过：“这就是你给我的？”

“当然，喜欢吗？”段一哲唇边含着笑意，十分不要脸地问。

“……”梁冬忆心里嘀咕着：这不就是物归原主吗？

她把挂饰攥在手心里，手感绵软，做工细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这个挂饰比除夕夜的那一个更精致。

*

周三的时候，柏城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场雪，零星小点的白细细碎碎落下。

雪花飘落的时候，梁冬忆正在上体育课，她跟几个小伙伴趴在双杠那个位置聊着天儿。

下课后，几个人又说说笑笑一起走回教室。

脚步刚迈上一楼走廊的瓷砖地板，梁冬忆一抬头，瞧见了拼命向她使眼色的舟舟。

其他几个小姐妹会意，先回去了。

“怎么了？”梁冬忆走上前，问道。

舟舟没有马上回答，他先是鬼鬼祟祟地朝四周仔细观察了一遍，随后走了几步，转身跟梁冬忆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做贼呢这是。

梁冬忆跟着舟舟来到了一楼的一个小亭子，这儿的一个位置有根柱子，旁边放着一把长椅，紧贴着柱子，能很好的挡住一边的视线。

舟舟坐到了最靠柱子那边的椅子尽头，他坐下后，又招招手，示意梁冬忆坐过来。

“……”这个位置是挺隐蔽的，但也是老师最常巡查的一个地方。

“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舟舟说着边在裤兜里摸索着什么。

梁冬忆对人挺好的，自己能帮的基本上都会帮，她点点头：“你说。”

舟舟从裤兜里摸出一台黑色的手机，“就段哥他……”

梁冬忆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飞快接着话：“这他的手机让你给我帮忙保管是吧？”

梁冬忆觉得她这个想法还挺正确的，最近段一哲学习很努力，很明显就是幡然醒悟，开始学习。

可毕竟懒散惯了，在自律自觉方面应该不咋的，不带手机回学校还好，可要是回了家，忍不住玩怎么办。

那交给别人保管这方法还是不错的。

舟舟有点儿懵：“不是，这是我的手机。”

“啊，那就是你把手机给我保管是吧？”

“……”舟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三秒，妥协般叹了口气，组织着语言，耐着性子说道：“也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看个视频。”

舟舟给梁冬忆看的是早年段一哲还跳舞的时候的一个比赛视频。

视频画质模糊泛黄，像带了种久远的年代质感，中央一个四四方方的舞台上两个男生对立站着，舞台外四周都围满了黑漆漆的一片人。

舞台角落的打碟机发出激烈有震感的曲子，舞台中央的两个人听着音乐，轮流展示着自己的舞蹈。

像是某一次比赛的决赛。

视频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才刚开始第一轮的比拼，两人看上去实力相当，不分伯仲，可接下来的每一轮，穿黑衣服的男生都做出了不同的高难度动作，渐渐地，输赢其实已经十分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