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81)
纯懿点点头,往前走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拱起的、略有褶皱的地毯,趔趄着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锦瑟觉察及时,一把搀住了她:“福晋当心。”
锦瑟将纯懿扶稳,又皱眉快步走向几步远处站立值守的小使女,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气中的怒意:“你是如何伺候的?地毯没有铺平,你不知要将它摆平整吗?若是伤着娘娘或是贵客,你如何担待的起?”
小使女慌忙跪地求饶,锦瑟懒得顾她,又搀扶着纯懿往里面走。
纯懿随着锦瑟往里面走,左手笼在宽大的衣袖中,动作轻缓而隐蔽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隔着厚重的衣服小心护住了。
她动作做得谨慎,且锦瑟一颗心全系在富察皇后身上,故而后者并未觉察。
“如今后宫一切可还好?”纯懿慧眼看出小使女与锦瑟之间的气氛波动,她收回左手,淡淡地多问了一句。
锦瑟敛眸,也平静回复:“娘娘治理后宫,素来宽严并济。如今七皇子薨,难保有人不生出别的活络心思。只是,娘娘倒不在意了。”
纯懿脚步顿了顿,颇有深意地看了锦瑟一眼。后者仍是稳稳当当,向前微微侧身,作出恭谨侍奉的模样。
“若是过了这阵子,娘娘还是提不起精神。你要与和敬公主说——”
“是。”
纯懿现在只怕富察皇后接连丧子而心死,全心全意沉浸在永琮丧讯中难以振作精神。若是富察皇后走不出来,那就会郁结成心病,埋下无穷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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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从宫里头出来,和敬公主闻讯忙不迭又坐马车赶到傅恒府邸。两家的马车刚好在傅恒府邸门前遇上。
和敬公主与纯懿一道往里走,前者焦急地问道:“舅母,您也未与皇额娘说上话吗?”
“吾去时,皇后娘娘刚歇下。后来吾在西偏殿坐了一会儿,皇上就过来了,吾也只好离宫。”
“皇额娘是根本就不愿意见我,我入宫去拜见她,锦瑟姑姑却把我阻挡在正殿之外。她总说,皇额娘歇下了,要公主回府。可是哪有这么巧,每回我入宫,都正好碰上皇额娘睡着。”
和敬公主实在是焦心,她拉着纯懿的手,眼角因眉间忧愁神色而向下耷拉,曾透亮如明珠的眼睛逐渐失去骄傲光彩,漂亮圆润的鹅蛋脸也因此桩变故而显得瘦削。
纯懿安抚着和敬公主的情绪,自己内心却也是百千想法回转。
“舅母,您不知,当初永琏兄长病故的时候,皇额娘是强撑着才打起精神的。那时候我还很小,皇额娘虽为兄长悲恸,却也要顾着我的安危健康。皇阿玛也说,当初若不是有我在,只怕皇额娘还不能那么顺利地从悲痛中走出。可如今呢——”
和敬公主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落泪了。
“皇额娘谁也不见,我真的不知还要怎么办。若是从前慧贤娘娘还在,慧贤娘娘去说上几句,定也是行的。可是——”
纯懿站起身,将和敬公主揽在怀里,拿巾帕细细拭去她的眼泪。
“公主莫要太过伤心。如今您是娘娘最亲近的人,在娘娘那里,还要靠您多去照拂。您是娘娘膝下的孩子,看着您安康,娘娘心中也会得到些许安慰。”
“何况,嫡皇子夭折,皇上心中也自然是万般哀伤,您是固伦公主,不仅要撑着娘娘,也要顾惜皇上。”
“舅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指点我,让我去找皇阿玛?”和敬公主不解地仰头看她,睫毛上沾着点点泪花。
“娘娘可以拒绝你我的拜见,却绝对不能推拒皇上。七皇子夭折,皇上为父,心思也是与皇后娘娘一样的。若能有皇上在一旁劝慰,总比我们俩不得见皇后娘娘而在这里胡乱揣测要好得多吧。”
“我听舅母的。”和敬忙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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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第二日又去长春宫求见富察皇后。当下是这么一个境况,她必定要亲眼见过富察皇后的状况才能够歇下忧心的。
锦瑟那儿已然得知,昨儿和敬公主匆匆入宫,没来长春宫,而是直奔养心殿。
“是福晋让公主去求见皇上的。”
“是。锦瑟是觉得,吾这主意出得不好?”
“奴才不敢。”锦瑟扶着纯懿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奴才只是知道,娘娘这个时候更愿意一个人处着。”
纯懿风轻云淡,烟灰色的裙裾在寒风中微微飘摇,暖和而轻盈的镶狐毛浅墨色马甲将她整张脸映衬得惨白而无血色。
“你为娘娘好,可我知道,如今这情况,娘娘一个人独处,只怕是于事无益。皇上与娘娘情深,是结发夫妻的情分,何况皇上也素来看重正嫡皇子,两人心思一致,彼此慰藉,不也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