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249)
福康安却知道,额娘此刻同时于心里默念的,必定还有为阿玛求平安的心愿。
他也牵挂着远在前线的阿玛,希望后者能平安归来。
*
傅恒病重的消息并没有能在缅甸引发战事的动荡。
纯懿的祈愿很快就得到了实现。
缅甸国王没有估料到大清此刻也处于艰难推进的状况里,他们首先支撑不住辎重及粮草的需求,在物资殆尽的威胁下,他们不得不向大清派遣使臣,乞求和平。
皇帝终于等来了他的台阶。
缅甸的战事终于得以拉上幕布。
傅恒却没有即刻返京,他坚持要等到缅甸方面的乞和协议正式落定后才能安心返京养病。
这一消息最终还是没有能瞒住他与纯懿的女儿意晚。
十二月,意晚受惊早产诞下一个女儿。
纯懿是时隔数月后第一次踏入永瑆的宅邸。
意晚还在坐月子,见不得风,于是纯懿亲自到内室里去探望她。
意晚见到纯懿,眼泪哗得便落了下来。
她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纯懿见了就像是自己的心也在受着绞痛的折磨——她们母女连心,她又怎能不为女儿的遭遇而感到心碎呢?
“乖,意晚,额娘来晚了。”纯懿此刻已经把什么朝廷、储君、党争之类的警惕词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她伸手直接将意晚纳入怀中,安抚着后者的情绪,替对方细心擦拭眼泪。
“额娘,阿玛在前线,是否还安好?我怕她们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怕她们都瞒着我,什么消息都不让我知道。”意晚纵然是与永瑆有再多的不愉快,此刻她见了纯懿,却只字不提永瑆,而直接问起傅恒的病情。
“前些日子还传回消息,傅恒要正式出席缅甸国王宣布投降的仪式。你阿玛没有事情,他办完所有的流程之后就要启程返京了。若是一切顺利,不到来年春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纯懿看着旁边襁褓中还在熟睡的小婴孩,神色也不自觉地和软下来。
“到时候你带着绵勤还有小格格一块儿去拜见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意晚点头说好。
“你呢,如今还舒坦吗?”纯懿心有不忍,她主动提起了意晚退避不想提的内容,“我听舒妃娘娘说起了,她说你在后宅里过得不太舒心。是否是侧福晋总要来招惹你厌烦?”
“是我看不惯她。”意晚反而是直截了当地应下了,“我也看不惯我所身处的宅院,这一摊子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额娘,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像您一样。我真的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莺莺燕燕,她们总是各怀心思,也要吵得我头疼闹热。”
纯懿看着意晚,却没有表达出自己此刻眼中深藏的哀伤。
她觉得眼前的场景如此相似,与当时美霖和愉郡王弘庆的不相和睦简直是如出一辙。
美霖和愉郡王也是在新婚后因后者的身边的女人呢而生出龃龉。弘庆的红颜知己与侍妾,每个都几乎碍着美霖的眼,让她无论如何都过得不痛快。
“罢了,没有人强使你得装出一副大度宽和的模样。你若是不想见她们,就索性与十一皇子明说,顺便撇清关系,表明自己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别让日后他为着哪朵娇花磕着碰着了而来对你发难。”
纯懿自己没有经历过后宅起火的烦心事。于是她给意晚提出的建议也绝对不是经验之谈。她无非是耳濡目染着美霖与别家的那些嫡福晋在后宅斗争中的经历与教训,稍稍说出这些提议来供意晚参考。
“倘若你真的已经不关心永瑆的想法,那你就干脆将嫡福晋的身份当作是一份差职来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力求周全圆融,不出差错,就好似你的兄弟在朝廷做事那样。”
意晚没有想到额娘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样子,不会与他心生怨怼吗?”
“不要担心他会生气。我的女儿不是生来就要以讨好永瑆作为唯一的责任。”纯懿抚了抚意晚的额头,“别看他是皇子,身份尊贵,实则你的底气要比他强得多。阿玛与我,还有你的兄弟们都始终站在你这一边。”
“不仅如此,舒妃娘娘,以及其他几位姨母,她们也都是你的立场上的帮手。永瑆却是孤家寡人,没有人站在他那一边偏帮他。”
“皇上会偏帮他。永瑆是他的儿子。”意晚最顾虑的就是这一点。
纯懿却说不是的:“皇上有那么多的儿子,他哪里会真的每一个都能时时刻刻上心呢?我和傅恒却只有你与意琅两个女儿。你们的兄弟如今都已经行走起来,出任一定的差职。他们算是能自立了、成熟了,一个个主意都大得很,无需我再多费心思。但你与意琅,对我而言却是永远放不下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