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173)
那拉皇后直接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质,存着唬住纯懿的意图。
纯懿听懂了,她颔首:“娘娘的意思,妾身领会了。”
“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烦扰着福晋,使得福晋一出了圆明园的门儿,就径直往紫禁城来了。”
纯懿没有隐瞒的心思,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要一五一十如实说给太后娘娘听的。如今那拉皇后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情,且绝对堵着纯懿去见太后的门路,那纯懿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把李氏与傅谦的事情转述给了那拉皇后,一并呈上了那枚可视作物证的玉佩。
那拉皇后将那枚玉佩提在指间,又伸手去拿了玻璃镜来照,果真是看到了那一行由满文刻印的名字:富察·傅谦。
“还真是傅谦大人的名字。”
那拉皇后收了玻璃镜,把玉佩还给纯懿。
“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要和皇上说清楚其中真相?”
纯懿反问:“难道不应该告诉皇上吗?”
那拉皇后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只是忽然扯开,看似是说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真相实情是一方面,而人情世故又是另一方面。”
纯懿沉默不语,她根本就不想接那拉皇后的这句话。
换句话说,那拉皇后顾左右而言他,本身就表明了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那拉皇后:“福晋想必也心知肚明,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做出来,使皇上产生的观感好恶可能是相差甚远的。”
纯懿轻笑了一声:“妾身会以为,娘娘是在暗示妾身,皇上做不到裁决公正。”
那拉皇后没有气恼,也没有因为纯懿的这句不敬之辞而怒斥她的大胆,她只是轻飘飘地抛出话头,否认了纯懿的臆断:“本宫可没有这样的意思,福晋不要过度引申,更不要胡乱攀扯。”
“娘娘,劝人为善容易,毕竟于自身毫无减损。您要妾身与傅恒大人就认下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这对您来说,不过是嘴唇一张一闭就能轻巧说出来的话,可是妾身为什么就要咽下这口气呢?”
那拉皇后打断了纯懿的话,她此时的语气听起来稍稍有些强硬了:“那个孩子只是庶生子而已,不会挡了你家那三个小子的路。”
“可若是真的要算作傅谦的孩子,首先一点,他带兵打仗在外,却暗中豢养外室,如此一条罪名落下来,你觉得皇上会怎样看待傅谦,会怎样看待永瑢福晋?”
“不治他的罪都是格外优容了,更不必提原本就允诺下的恩赏及荣誉。”
纯懿也是压着火在对答:“李氏对傅谦来说是外室,难道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记在傅恒的名下,她对于傅恒来说就不算是外室了吗?”
“在皇上的心目中,傅谦和傅恒能相提并论么?傅恒他是孝贤皇后的亲弟弟,傅谦至多只是富察家诸多的庶子之一而已。”那拉皇后的声音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纯懿觉得她可能和那拉皇后讲不通道理了。
“娘娘,妾身却不是要和您争论嫡庶有别。妾身只是觉得,至少应该向皇上还原事实的真相。无论是皇上作为圣伐裁决的君王也好,或者说是富察家不能背负欺君之罪也罢,总该和皇上通禀一声不是么?”
“娘娘您说了这席话,无非是向告诉妾身,为了保全傅谦大人的名声,为了使得傅谦大人家的格格日后出嫁日子能过得好,妾身与傅恒大人就该认下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娘娘您扪心自问,您这么做,真的能为了富察家好么?”
那拉皇后眯起眼睛,她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自洽:“福晋既然满口纲常伦理,满口冰清玉洁,那你方才就不应该往寿康宫去。你该直接与傅恒大人一道往御书房去、往养心殿去。你们大可直接把事情向皇上禀明,又何必绕一趟后宫,请太后娘娘替你们向皇上开这个口呢?”
那拉皇后自以为抓到了纯懿的心思,她坐在主位上,即便是克制心神,也难掩眼中锐利而自得的光芒:“你自己也知道,皇上听了这段事情不会觉得高兴的。他当初怎样义正言辞地站在道德高地上劝你要摆出嫡福晋的气度,要你容下李氏,要你容下李氏的孩子,他现在就该有多么得羞恼与难堪。”
“纯懿,你什么都知道的。你知道皇上会发作雷霆怒火,你知道说比不说要面临更多的风险。你实在是聪明过了头,以为太后娘娘替你开口,你就不用受皇帝的怒意了吗?”
“其实,要本宫说,你们大可把这件事情直接瞒下。左不过知情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们夫妇与李氏这个当事人而已,只要李氏不乱说,谁能管你们这个欺君之罪?可你偏偏要说,你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