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与她(42)
做头发护理的是个健谈的小姑娘,捞起林青鸦的乌黑长直的头发就爱不释手,感慨夸赞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用银箔给林青鸦的长发上护理膏。
膏体带着薰衣草的清香,淡淡弥散在空气中,催人欲困。
护理膏吸收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白思思等得无聊,按捺不住自来熟的本性,跑去跟小姑娘聊天。
刚巧这个年轻的小护理师也是个活泼脾气,加上职业接触,她了解不少娱乐圈里的八卦,难得碰见白思思这么一个意气相投的同好,胡侃起来没边儿。
两人越说越兴奋,只差当场结成异姓姐妹。
中途话赶话,白思思提起昆剧团招惹上成汤集团的事情。
“唐亦嘛,我知道他,”护理师小姑娘说,“他的事这两天传得可开了,早上同事还和我聊呢。”
“嗯?”白思思嗅到八卦气息,顿时起意,“他的什么事?”
“就前两天,好像是正月初十,孙家的大小姐在旌华酒店顶楼套房里把她未婚夫和小三捉奸在床,然后两家婚约掰了。”
“这和唐亦有什么关系?”
“妙就妙在,捉奸的人上去后搞错房间,撞去唐亦眼皮子底下了!”
“……喔哦。”
想起之前在昆剧团里见唐亦的两次,白思思打了个激灵,回神后她同情地问:“那他们估计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没有。”
“咦?”
“听回来的人说,那晚唐亦根本顾不上他们——他在房间里藏了个女人呢。”
“??”
短暂的沉默里。
两人对视,然后眼底迸出相近的八卦之光——
“虞瑶?”
“虞瑶!”
达成共识的两人兴奋极了。
护理师激动地压着声:“我猜也是虞瑶!那天晚上酒店楼下就是唐亦专程捧她的歌舞团办的慈善晚会,除了她还能有谁?”
“英雄所见略同!”
“唉,虞瑶这次真是飞上枝头了啊。”
“你难道还喜欢那疯子啊?别,他可太可怕了我给你讲,眼神凶起来都像要吃人的!”
“凶点疯点有什么?都说他是成汤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跟着他就算捞不上名分,那也是一辈子吃穿不愁——所以圈里那堆想攀高枝的麻雀们,现在都羡慕死虞瑶了!”
“嗯……”
作为近距离接触过唐亦的人,白思思深知这疯子冰山一角的疯劲儿就有多可怕。
她对小护理师这话显然不敢苟同,扯开几句话后,两人的注意力又转到别的八卦事上了。
薰衣草香气混在温暖的房间。
林青鸦阖眼躺在按摩椅里,耳边嘈杂的议论声渐渐远了,蒸汽眼罩下的黑暗引诱着思绪沉坠,又有感冒带来的昏沉。
她很快就陷进半梦半醒。
朦胧梦境,她听见白思思的声音在她耳旁时远时近。
“角儿,听说楼下XX影帝来了,我们去看看,十分钟内就回来……你头发护理还要一刻钟,别乱动哇……”
“……”
林青鸦忘记自己是否回应了。
昏暗彻底落进安静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后。
“吱——”
护理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挡帘后投下修长的阴影,那人在帘后停了一两秒,拂开垂帘,缓步走进房间里。
林青鸦被模糊的脚步声勾回意识。
盖在眼睛上的蒸汽眼罩还暖暖的,让她有点留恋。昏暗中的脚步声在她躺着的按摩椅后停下来。
林青鸦下颌轻抬了抬。
被病态染得艳红的唇瓣轻轻开阖,声音也透着病里荏弱:“思思……头发上的护理膏可以了,请护理师帮我洗掉吧。”
停下的身影一僵。
那双幽黑的眼被情绪冲得险些溃堤,长卷的眼睫一颤,近狼狈地压下眼去。
那人喉结滚动着,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冷白指背上血管微微绷起。
死寂数秒。
“……思思?”
林青鸦支起身,正想摘掉遮挡视线的蒸汽眼罩时,她垂在按摩椅后的长发一轻。
有人捞起了它。
捧进掌心里。
又停了一两秒,悬在一侧的花洒被人拿起,不太熟练的动作撞出几声低低的金属轻鸣。
“沙拉拉。”
细密的水声响起。
来人动作小心而温柔,轻揉着林青鸦过腰及臀的乌黑长发,活动着花洒慢慢冲洗。
细小的泡沫被淋下发梢,破碎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掌中。
乌黑的发滑过冷白的指缝间,在反差强烈到勾人的对比色里,被一点点细致梳理。
那人一语未发。
林青鸦却觉着这安静也莫名熟悉,叫人心宁。
不知道是这温暖安静还是感冒药的药力作祟,她再次阖上眼,在身后那人的侍候里昏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