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香+番外(392)

作者:董无渊

这一边回禀,一边还不动声色地赞扬了“时鲜”的绿豆糕——她才不信,堂堂英国公会跟秦王府的长史官探讨绿豆糕...

所以,能在主子身边得脸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含钏笑意盈盈的,听狗儿子考取了功名,心里也高兴,留李三阳用了餐饭,吃得这位年轻的长史官赞不绝口。过了两日,“时鲜”快打烊的时候,张三郎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穿着大红袄子油头粉面地来了。

含钏正把头发高高束起,随手套了件粗布麻衣,埋着头理册子,听脚步哐哐哐的,一抬头便见瘦了大一圈的张三郎叉着腰喜气洋洋地站在柜台前,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配方,“哟呵!曹家大姑娘还舍得来食肆站柜台呢!”

含钏乐不可支,“哟呵!张家大秀才还舍得来亲自吃饭呢!”

张三郎也笑起来,环视一圈,随便找了个空桌落了座儿,看旁边还有两桌食客喝着酒,笑起来,“您也甭跟咱贫!咱直奔主题,先上个松鼠鳜鱼、再来个芙蓉鸡片,炖个天麻纤排,再炒个辣子肠头儿,其他的随便看着上点,今儿个简单吃——久贫乍富最要不得,容易搞事情...”

张三郎顿了顿,埋头想了想,突然嚷道,“还得有金乳酥!再来一盘金乳酥!”

隔壁桌的食客是新客人,来“时鲜”才吃了两三顿,见这油头粉面张三郎“吨吨吨”一顿点菜,冲同桌的友人挑了挑眉,朗声笑道,“这位客官,您别不知,这家食肆不兴点菜,都是掌柜的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什么食材新鲜吃什么!”

张三郎好久没装那啥了,清了清喉头,“那是您!”

一扬怀里刻了名儿的黑漆木牌子,洋洋得意,“北京城头一份儿!爷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想吃啥吃啥!这叫啥!这才叫个尊贵!”

隔壁桌的食客即刻吹胡子瞪眼,借着酒劲儿冲含钏嚷嚷,“掌柜的!这事儿当真?”

含钏笑眯眯颔首,“当真当真。这位是英国府的张三郎君,是咱‘时鲜’的贵客,您背后挂着的书画,杌桌上摆着的花斛,都是他老人家送的。”

食客蔑了张三郎一眼,目光轻蔑里带了四分羡慕三分嫉妒两分不甘。

张三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

还是外面好呀...

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既是张三郎要吃饭,含钏钻进灶房露了个手艺。

如今食肆里人员充足,光是大厨都是两个,一个是手艺愈发精湛的拉提,一个是在曹府灶房管事选拔赛里惜败却无比热爱庖厨的中年老大哥,副厨便是那三位手艺很不错的妈妈,崔二与阿蝉一个分管“时鲜”、一个分管“时甜”,人多的时候兼职跑堂、账房和小二,可谓是一专多能。

钟嬷嬷就负责对大账,和骑小乖。

老太太很是高兴,日日掏出私房银子给那秃骡子加餐,喂得走路外八字、肚子像饺子...

故而,含钏虽日日过来,却不一定进灶房做饭,除非来的是老客,或是抹不去面儿的贵客。

有些个消息灵通的客人听说了含钏被曹家找回去了,特来“时鲜”捧场,不为了吃饭,就为了和含钏搭上两句话,好同曹家拉拉近,故而含钏有时虽在食肆,遇到这样的食客,也只管避到后院去躲清静——“时鲜”就是个吃饭的地儿,论她是曹家姑娘,还是宫中御厨,在这儿都是厨子和掌柜;论食客是宫里的王爷,还是有钱的世家,在家都是来吃饭的人。

这规矩可不能变。

不能让吃饭的地方变了味儿。

如张三郎这般,对食物有天然敬畏与由衷热爱的食客,既是挚友又是知音,含钏自然鼎力招待。

除却张三郎点名要吃的菜式,含钏多加了盘奶汁高笋,意味着高中,清炒了份儿菜心,荤素搭配,干活不累。

含钏亲端了托盘出来,在围兜上擦了擦手,端了碗芝麻园子做夜宵,陪张三郎慢条斯理地吃晚饭。

张三郎率先夹了一筷子肠头,眯着眼睛嚼巴,满足地长长喟叹,“啊...就是这个味儿...”

含钏笑眯眯的,“您甭跟这儿演,我可是日日送了食盒的,您自个儿打听打听满北京城,谁家吃过‘时鲜’的外带?待遇够好了!别一副刚从深山里放出来的样儿!”

张三郎再夹了块儿芙蓉鸡片,摆摆手,“您不懂。在食肆里坐着吃,和您送上门憋着吃,这是两回事儿!更甭说,考前那几天,老师傅日日守着我呀,觉不可睡够,饭不可吃足,日日除了写文章,还是写文章!除了背文章,还是背文章...”

张三郎指着自个儿脸,“您细瞅瞅,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四平八稳的,特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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