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115)
那是……整个大央最强大的力量,姜家的力量,也是父亲的力量。
当他顺从时,姜家的力量会成为他所向披靡的源泉。
当他违逆时,姜家的力量会架空他,打压他,甚至……抹杀他。
这样的念头如同从幽深的地底浮现出来,几乎要破除眼间岁月静好的画面,姜安城克制 ,道:“意思是,我此时有空陪你,你须得好好抓紧,片刻不能松懈。”笔尖圈出纸上阵图的几处错误,“重画。”
“又重画?!”花仔的脸垮了,“我都重画八遍了!”
“八遍都错,你须得好好反省反省。”
“要不这次就算了吧?”花仔苦着脸,“反正就右翼和后翼差了那么一点点……”
“花仔,你以为你学的是什么?是丹青画技还是诗词歌赋?”姜安城皱眉,“你将来是要上战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就算你天生神力,也有耗尽的一刻,你现在多学一分,将来的胜算便大一分——”
“改改改改改!啰里八嗦!”花仔回身铺开纸笔,画了两笔,还有难以压制心中的烦躁,“妈的我待这里就烦,回去画!”
她说走就走,步子又急又快,险些撞翻进来送果点的桑伯。
“花公子这两日气性挺大啊。”桑伯轻手轻脚把鲜果放在桌上。
姜安城深深叹了口气。
心底里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不求你能打多大的胜仗,我只希望你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桑伯接着道:“我估摸着,花公子大概是累了。”
姜安城微微讶异:“她这些天连门都没出,只不过学兵法而已。”
怎么会累?
桑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主子,正因为天天学兵法,所以这里累。”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您比,您熬得过太学麟堂的双修,可这些日子密集教学,已经让花仔有点吃不消了。
“……”姜安城倒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眼看就是腊八,半年之期已经过去一半,花仔眼下虽然能勉强领兵,但距离姜安城心中的“稳妥”二字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因此姜安城不免要加快速度紧锣密鼓往她脑子里多塞些东西。
细想想,头几天她确实是听得认真,反应又快,而他见此心喜,又给她加了不少功课……
*
“泡温泉?!”
花仔怀疑自己听错了。
西山有最好的温泉,而姜家别院做为最好的别院,将温泉引到了别院中。
花仔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去参观了姜家的温泉,只见那温泉足有南山酒楼的四五倍大,汉白玉砌成温泉池,池水从两头的金龙口中注入,又贵又美,完全震撼到了花仔。
花仔当晚就想去泡,哪知姜安城一听“温泉”两个字就变了脸色,只给她两个字:“不许。”
“为什么?”花仔问。
姜安城是位好夫子,以往花仔无论问什么,他都会耐心地跟她解释。
然而这一次,他直接背过了身,语气硬梆梆的:“没有为什么,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可是……”花仔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姜安城已经冷冷道,“在通州这许多日子,你连家规都不记得了么?这是打算违逆师长?”
花仔:“……”
确实不记得了。
家规都搬出来了,花仔还有什么话好说?只得乖乖望温泉而兴叹,心里寻思哪天弄点迷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姜安城薰晕,她就可以悄咪咪去温泉里为所欲为了。
“桑伯你莫不是唬我吧?”花仔狐疑地打量桑伯,“夫子一听我要泡温泉,就好像我会把他家温泉池拆了似的,这会儿怎么会让我去?”
“是真的!”桑伯笑道,“主子若是不发话,老奴敢开口么?主子说花公子这些日子学得够辛苦的,特地让花公子泡一泡温泉,去一去劳乏。”
“这是你说的啊!”花仔立即脚底抹油,欢喜地去了。
*
别院的书房十分开阔,单是书架便有几十具,另外有撂在墙边的书箱无数,其中收藏着历代家主的藏书及札记。
姜安城翻出一箱泛黄的札记,年岁久远,即使是收藏得十分精心,上面也落上了一层灰尘。
桑伯乐呵呵过来覆命,姜安城只“嗯”了一声,依旧在翻那故纸堆。
“主子到底在找什么?主子把书名告诉老奴,老奴带人找吧?”
桑伯忍不住。这回过来,主子好像一直在书房里找什么东西,这些天已经把书架全翻了个遍,现在则翻到这几百年没打开过的书箱上了。
“没什么,我不过顺手整理一下。”
桑伯:“……”
主子,没有人“顺手”就把整间书房都“整理”了的。
不过主子既不愿旁人插手,桑伯便告退出来,再把外面的下人赶远些,好让主子静静心心地找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