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韶光(57)
锦秋被他嫌弃的模样逗得大笑,抚掌叹道:“不就是没收到五色缕吗?就记恨上安清的小姐们了?”
周逸川扬了扬右手道:“怎么没有收到?”
这怎么能算呢?锦秋当他是开玩笑,笑了笑便换了话题问道:“你近日在读些什么书?要不要画些插画,门外的图画也该换了。”
周逸川拿起书递给锦秋,诱惑般地问道:“小姐也学了许久了,要不要亲自画一幅?”
锦秋想了想本就不算好的生意,给了周逸川一个白眼。
倒是周逸川莫名被看得心旌摇曳,咳了咳问道:“小姐方才皱眉又是为何呢?可是杨梅太酸?”
锦秋想起办女校的事情,神色便认真起来,同周逸川商量道:“你知道我想办一个女子学院,教授妇人纺织刺绣等技艺,但这阵子又想了许多,觉得此法虽有益处,终究证效太迟,我想着学院不仅是一个学院,也是一个女子权益互助机制,若是有女子遇到了难处,便可集思广益,互相帮助,将一个人的痛苦,分担给大家一起承担,便能够减少许多悲剧。”
周逸川点了点头,忽地觉得锦秋有做皇后的潜质啊。龙卧浅滩,起码是个郡王才配得上她。
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担忧地问道:“可纪将军不是说?若是再加上戚将军,军权方面可就?”
锦秋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微叹口气道:“我当戚将军是亲兄长一般。”
周逸川调着颜料的手一顿,抬头看锦秋,见她并无异色,想来也是,只是见过一面的人能有什么感情可言呢,恐怕连对方的样貌也忘记了。
锦秋随意翻看着周逸川刚才那本《谷梁》,惊喜道:“画个烽火戏诸侯吧?”
周逸川皱起眉悄悄问道:“小姐似乎格外喜画美人?莫不是?”
锦秋气得拿起扇子作势要打,周逸川忙讨饶。
张若绯不好凑的太近,虽听不清他二人在说些什么,却见那相处情状比自己的父母还恩爱些,这倒是奇了,难道纪小姐在铺子里养了个男宠?
忙了一整日,锦秋和纪飞辛坐在葡萄架下,摇着大蒲扇纳凉。
纪飞辛随口提到:“你表姨的状态已好了不少,我琢磨着请个媒人为你表姨相看相看,把过去的糟心事忘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锦秋还有点不死心,她不敢看纪飞辛,仍旧摇着扇子,平静地说道:“其实表姨就在府里住着也挺好的,宅子这么大,现下几十口人,里里外外都要人照顾,早晚也需要个女主人,我觉得表姨挺好的。”
这一番话说的直接,锦秋有些紧张地等着纪飞辛的反应,但纪飞辛也很平静,他也不看锦秋,语气如常道:“秋啊,你还小。”
锦秋如何不知父亲的心思,难道锦秋就希望母亲被人替代吗?不过是担心父亲老来孤独罢了。
也不愿多说,只道任凭父亲决断,便说起了旁的事。
周逸川在前头画冰鉴的图纸,要有漏水孔,要有存放瓜果的隔层,太多细节他也记不大清了,索性丢了笔,直接叫王东弄两个回来好了,顺便再弄几匹那个谁说的什么时兴的纱料回来。
夏季一到,衣衫,瓜果,各项开销都多起来了,锦秋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在书肆的经营上。
好在后院的井已经挖好了,每日里在井下吊一篮水果,午后看书吃瓜果,沁凉舒爽。
井可是非常稀缺的资源,通常一个村子里也就一二口井,村里人都要到井旁挑水,若是哪家自己就拥有一口井,娶媳妇都能省一半聘礼,媒人只要到女方家里说:“男方家里有水井。”就是一个极大的好处了。
锦秋在买铺子时,还是口枯井,现下算是得了个便宜。
不由得满足地吃着桃子感叹:“果然上天爱美人。”
周逸川举着账册接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锦秋不服气道:“你家小姐可是喝过琼浆玉液的。”
周逸川又泼冷水道:“我的小姐,咱们这三个月可是亏了七十九两八钱。”
水密桃不香了。
锦秋擦擦手站起来道:“备马,我去县衙一趟。”
周逸川收好账册,正欲上前询问,锦秋又道:“账册别收,我要带上。”
周逸川又将账册拿出来,才问道:“小姐要关了铺子吗?”
锦秋大惊,语气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怎么会?!我去跟张县令陈情,希望能减点税,帮扶一下经营困难的商户。”
周逸川却没动作,出言劝道:“就咱们铺子里那点进项,也交不了多少税,还是要想着招揽生意才行。”
锦秋泄气地坐下,皱了皱眉道:“至雅之事,却需要至俗之物做支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