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30)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一片掌声和拥簇中长大的。只有她,是他这二十多年以来的一个变数。
初见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可爱,跟其他人不大一样,想逗弄逗弄她。后来出钱给温柏杨治病,也没有多上心,那点钱对他来说只是玩玩而已,她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觉得欠了他,他干脆把她弄到手。
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在一起多久,只是,她跟他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会做饭、会打扫卫生,性格也好,越相处越让人感觉熨帖,不知不觉就过去四年了。
……
车在公路上疾驰。
车内寂静无声,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后来,还是傅宴开的口:“搬去哪儿了?”
“我一个朋友。”
“安全吗?”
“认识很久了,她人也很好。”
“好。”他点一下头。
到一个红绿灯口时,傅宴接了个电话。
似乎是他妈妈打来的,他脸上很快有了笑容,声音温柔:“哪能啊?工作忙,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您开什么玩笑?我还早着呢。”
“您最近没跟张阿姨他们出去玩啊?倒有闲心操心起我的私事来了。”
车内太安静了,电话那边,汪筠的声音也就显得极为清晰:“少岔开话题!你都快三十了,我不提你是不是打算拖到三十以后?”
“大哥都三十二了,不也没对象?”
“你少拿你大哥当挡箭牌!他的事儿自有他妈操心,我只管我自己的儿子!再说了,老爷子不是和简家有约定,要把简宁舒指给他?我跟你讲,你外面怎么玩儿我不管,这两年你必须给我确定下来。我跟你任叔叔都商量过了,你跟淼丫头不是也处的挺好的,行你就跟她谈。再顾左右而言他,你看着办吧!”
“我的天,这都什么年代了啊。”他苦笑,“您平时挺讲道理的,怎么搁这事儿上就这么蛮不讲理呢。”
温淩安静地贴着椅背,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余光里,她看到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这事儿,好像只是玩笑似的。
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带她去见他的妈妈。
哪怕曾经想过,也不会如此游戏态度。
过去的记忆忽然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清晰起来:他们认识不到一个礼拜时,他就约她出去玩了。
他带她去跳伞,带她去赛车,带她坐游艇、乘直升机……那是她过去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刺激和新奇,她就这样傻傻地堕入他的情网。
以前觉得他出身显赫,自信大方,所以这样无所畏惧,现在却想明白了,无非是不在意,所以漫不经心。
她的小心翼翼、忐忑讨好,于他而言,恐怕只是笑话吧。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走下去。
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具。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傅宴挂了电话,回头望她。
温淩垂着头:“没什么。”好半晌,她忽然道,“四哥,我真的很爱你。”
所以,无法忍受你跟别人在一起,无法忍受你对别人好超过我,无法忍受你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他微微愣怔,连日来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失笑道:“那你还老是不听话,还跟我闹别扭?”他捏她鼻子,“我每天工作那么忙,还要花时间哄你。”
“可是我也爱我的工作呀。”
“做什么工作不都一样?你想要的话,我给你换个公司,换个岗位,何必死磕在兴荣呢?”
温淩默了会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欠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他没挂心上,继续开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了?”
温淩笑笑,没有再说话。
……
第二天去上班,温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午饭时,张月还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
温淩从恍惚中回神,对她笑了笑说:“我没事。”
打饭的时候,旁边忽然冲出一人,不小心撞翻了她的饭盒。
“哐当”一声,她排了半个多小时打的酱排骨掉到了地上。因为她盛了一份汤,汤汁全洒身上了。
温淩低头一看,青菜叶子和蛋汤还挂在她衣服上,胸前的丝巾都被油污弄脏了。
这条丝巾是傅宴送给她的,作为生日礼物。
四年来,她一直很珍视。
“啊,对不起,淩淩,我不是故意的。”任淼惊慌地看向她,满脸歉意,“我赔你钱吧,多少啊。”
温淩深吸一口气,看向她:“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你赔得了吗?”
任淼一滞,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
印象里,温淩一直是很沉默的性子,看上去也温温柔柔的,从不跟人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