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苗苗去看了一眼，都收拾好了，有点不舍地合上箱子，拿上大衣，往外走。

走到客厅，正好雷阵雨跑过来，她蹲下身，摸了摸它，笑着说：“明年见啦。”

齐也律想：明年见。

夏苗苗又和齐也律道了别，走到门口时说：“师兄，提前和你说新年快乐。”

齐也律笑：“新年快乐。”

夏苗苗脸微微一热，眼神亮了许多。

等她出了门，齐也律才慢吞吞起身，平静如常地走到雷阵雨身边。雷阵雨倒在地上打滚伸懒腰，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齐也律温柔地rua了它两下，然后一把将它抱住！

雷阵雨：？！

它有不好的预感。

紧跟着，齐也律把它往猫包里塞，它终于知道此刁民大逆不道想害它，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齐也律关好猫包，不理它，换了衣服拎起早就收拾好的换洗衣物，提着它去桑家过年。

*

夏苗苗家在邻省，离燕城很近，直接坐车回去。

她跟司机说了地址，上车后闭眼休息。

王蓓蓓坐在副驾驶，路上和家人打了几个电话。她和司机都得把夏苗苗送到家之后才放假，司机是燕城人，王蓓蓓家在南方，她爸妈很怕她赶不上年夜饭了。

打完电话，司机就和她聊起来，过年嘛，大家家里都一样，总有人惦记，特别有共同语言。

聊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听见夏苗苗说话，王蓓蓓回头，见她在睡觉，就示意司机别聊了。

他们猜夏苗苗家里有些情况，平常跟着她，都没见她和家里人联系，但这种事不能问，猜都只能自个儿猜，不能和人讨论。

汽车开到夏苗苗说的地方，看环境是一片老式小区，房子有低有高，行道树郁郁葱葱，很清幽。

司机和王蓓蓓下车，帮夏苗苗取了行李，王蓓蓓本来想送夏苗苗进家门，夏苗苗说：“我自己上去，挺晚了，你们快回家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王蓓蓓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她拉着行李箱穿过马路，进了小巷子。

过了一会儿，王蓓蓓和司机上车。

夏苗苗戴着口罩走在巷子里，听见两边房子里传来说话声，大家都准备着过年了。

她在手机上打了个车，很快有人来接，见她穿得比当地人时髦，还拉着箱子，笑问：“从外地回来啊？”

“嗯。”夏苗苗笑了笑，用家乡话说了地址。

汽车拐了个弯，迎面碰到送她回来的保姆车，司机和王蓓蓓在车上有说有笑。

夏苗苗勾了勾唇，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很快，汽车在一家医院外面停下来。

司机原先想和她唠嗑，自从她说了地址就没开过口，现在瞄了她一眼，仍然没说话。这家医院不是普通的医院，是当地的精神病院。

汽车开走后，夏苗苗往医院里走，她提前联系过了，有人来接她，笑眯眯地喊：“夏小姐。”

“张姐好。”夏苗苗打招呼。

张姐想帮她提箱子，她说：“不重，我自己可以。”

张姐便收了手，带着她往里走。

她问：“我妈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她状态挺好的，平常很安静。”

夏苗苗跟着张姐进了病房，病房是单人间，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坐在床上用平板看电视。

女人模样有些憔悴，但不显老，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平板里传来“师父师父”的声音，夏苗苗下意识觉得是《西游记》，但又不太像，走过去才发现是动画片。

她伸手把垂在廖晴霞脸边的头发往后捋，喊了一声妈，然后挨着她坐下来，也看着平板上的动画。

母女俩都没说话，直到一集放完，护士走过来，拿走平板，廖晴霞抬头，这才发现身边的夏苗苗，不禁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旁边挪了挪，扭头看向护士。

护士不忍地对夏苗苗说：“她还是不认识你。”

“……嗯。”夏苗苗心里又酸又累。

护士说：“电视她也没看进去，就是发呆。”

夏苗苗点头。

接下来她一直陪着廖晴霞，虽然廖晴霞不认得她、不理她，不过她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说话做事，时间一久，廖晴霞习惯了她的存在，还和她搭两句，不过都是鸡同鸭讲。

到了晚上，医院给病人准备了年夜饭，还安排大家去活动室看春晚。

夏苗苗也去了。除了她，没其他家属，估计其他人来探望也是选白天，不会像她一样在这里过夜。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她，哪怕她这半年红了不少，大家也没觉得惊奇，像从前一样对她，于是全程都很清静。

不过会觉得寂寞。

病人看不懂电视上演了什么，没一会儿就开始闹，廖晴霞倒是不闹，她安安静静的，但夏苗苗就是觉得悲凉。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比什么时候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