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归南度(256)
她站在那酒店门口,好不容易忍住了揍人的冲动,问,“这就是你说的……请客吃饭?!”
聂真笑着,“这里面有很多好吃的,牧,你别生气……”
她还真……
她微微一笑,“我没生气。就是觉着我这一身铜臭的商人不该入你们这出尘不凡的艺术家的地盘,您看您什么时候再约个时间,今儿我还忙着呢!”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人,聂真掐着她,“你要是今天敢走,我马上取消合作。”
她一噎,瞪着聂真,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无非就是一个艺术交流的讨论会,没有聂真口里说的那些复杂的交际,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学术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她无聊地吃吃喝喝,吃饱了就靠一边歇息,抬头看了看聂真,正被一群人围住交谈。
业外人士。
她给聂真发了个短信就出了大厅。
这酒店来往的皆是各行各业高端人士,迎接外病商谈酒会皆出入于此,她没胡乱游荡,下了楼去了餐厅坐了很久,电脑不在身边,手机一打开全是各种各样的消息。
等到她把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消息一一处理,聂真的电话就来了。
“Where are you?Are you crazy?What's going on?”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急躁的语气。
“上面太闷,”她起身走向电梯,语气颇有无奈,“我这就上来。”
聂真唉声叹气,“牧,我总算是知道,中国女人同英国女人哪里不同了。”
她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语气里是洗耳恭听。
“没来中国以前,总觉得中国女人该是端庄大体的。”
“嗯,”她随口应道,看着电梯在某一个楼层停了下来,“现在呢?”
“你用你的亲身实践,让我对中国女人的美好幻想全部毁灭,”聂真的语气很严重,“全部!”
她牙一疼,正要开口损上一两句,电梯门就开了,她抬头望去,霎时便愣在那里,口中说的话说了一半戛然顿住,一股冷意直直冲进了脑袋里。
她就这样呆呆地举着手机,看着那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聂真还在那头说个不停,“牧,you are too strong,not like a girl at all!如果你能去英国,我一定带着你去拜见英国伯爵的女儿,我……”
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在他们踏入电梯的那个时候,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听见他身边的助手说,“首长,您待会儿是回家还是去办公室?”
她低着头,突然就有什么东西润湿了眼眶,那个曾叫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不必。”
就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里,他却假装不认得自己。
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往前迈了一步,想着总还是得打个招呼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电梯门开了,他和助手没有多作停留,很快便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突然就失去了勇气。
也许,自己的勇气,从来都是来自他的态度。
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卑微?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她?曾经分明是亲密到清晨一转头就看得见的枕边人,如今却陷入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里。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回过神来。
又……被困在电梯里了。
最近的电梯,是不是都特别爱和她抬杠?!
电话那边的聂真又开始发脾气,整个脑子里全是他狂躁的声音,她终于没忍住,吼了一句回去,“我被困电梯了,赶紧的!”
刚在眼眶里的晶莹此刻全散了,她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电梯,电梯摇摇晃晃像是报复她,往下猛地一坠,她尖叫一声,电梯却又再次停止。
就是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刚才南度漠然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坐在电梯里,盯着那个电话号码,迟迟没有拨过去。死皮赖脸找段晖要的号码,本是想当即就拨过去,谁知道捱到现在,勇气也渐渐被消磨。
又像是过了很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把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打电话干什么,要说什么,脑子里构思着那些话,怎样才会不那么突兀。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她刚要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听见了那头说,“您好,您哪位?”
她愣了一下,一个女人?
这声音就算是很多年没有听过了,可她记忆力好,总还是能想的起来的。
许笙。
这样温润的嗓子还能听出一丝优雅的人,也只能是许笙了。
刚刚……是去见许笙的?
对她视而不见,却让许笙接听自己的私人电话?
她自嘲,牧落你这是在干嘛呢?她掐断了电话,独自一个人在幽闭的空间里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