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养成守则(49)
太子被幽禁东宫的事,早前已在京畿之地传开,侯爵贵户间无人不知。
一时间,京内站太子的官爵家眷在京中的地位陡然矮掉了一截。不少人甚至悄悄地朝小窦氏范围的势力围靠,纷纷拥护起五皇子。
京城京郊芜山一带,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峰,独立于芜山群中间,名叫独孤山。
独孤山山顶的路崎岖,一般人只能及山腰处,山顶入云的地方无人能至。所以也没人得知,山顶顶尖之处住了位奇怪的老头,那老头有时会伪装成别的人,到山腰的佛寺偷供品吃。那座佛寺平日贵人来得多,于是,他便掌握了不少皇室事情。
近日京内流传至广的,有关于太子殿下为拥护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庶妹,从而被贬职软禁的事,自然也落到老头耳中。
老头嚼着供品听人议论着,一边自言自语:“那个妖精小公主,不该是月姬的女儿吧?”
而在佛寺寺院角落一处偏僻静谧的院落,有一队穿着不凡,一看就是贵户人家的家仆,带了好些日用之物前来敲门,在这古朴素净的院落中,衬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夫人,今日是您的寿诞,主家知道您喜静,不欲叨扰,故只是差遣奴等来给老夫人送些日用之物,顺便带了厨子来给老夫人做寿面。”
身穿素色伽蓝褂,一头银丝束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老妇人,正在院里打坐敲着木鱼,等来人走近了,才慢慢放下敲锤,语气冷沉道:“这么多人上来,又是厨子又是抬礼的,还说不是叨扰?”
领头的家奴愣了愣,只得垂头下礼,不敢多言。
老人让随身的婆子从那大堆物中挑拣了必备的一些简朴的日用之物,就斥令那些人将东西抬下山了,连煮寿面的厨子也没有留。
家奴顿住,急急道:“老夫人,这些您都不要,但是...那边那个小匣子装的,请您留下。”
老夫人看了一眼家奴说的那个木质小匣,那是用一个颇为简单的素木小匣,木质并非太高档,也并非太差的白松木,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和雕刻,显得过于朴素了。但却是老人喜好的格调。
“谁送来的?”老人用她那枯枝般嶙峋却看出早年不失保养的手,轻轻抚挲匣面。
家奴又是一愣,“还...还能是谁,自然是舅老爷知道老夫人您喜欢,才弄来送您的。”
“不。”老人打开匣子,把里头的一个用红色络子结成的复杂寿结取了出来,“那家伙可没有那么巧的手,和那么细的心。”
“只有我的棠儿,”老人老得浊黄的眼睛里盈出了一滴泪,“只有我死去的棠儿,以前每年在我生辰,都会亲自为我打一个这种寿结...”
东宫里,谢元祐坐在梓树下轻抚琴弦,明明平时爽利轻快的指法,今日却格外冗沉,豆蔻规规矩矩地跽坐倚在一旁听看。
刚开始豆蔻还能认认真真听,看哥哥每一指的落下,都费劲儿往脑子里记,可没多久,听着听着,安静摆在膝盖处的小手首先开始不安分地溜了下去,摩挲路经树根的甲壳虫。
玩着玩着,坐得酸累的双腿也开始放松,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神儿也开始四处张望了。
正值炎夏,豆蔻小院里的处处投下一片令眼底舒适清凉的绿意,有粉蝴蝶在期间追逐飞舞,墙角边用大缸养了一缸缸粉色的荷花,有小青蛙从荷叶间穿跳,带起晶莹水珠,发出呱呱鸣唱。
小豆蔻的心早已被周围的景带得发散开了。
谢元祐老早就注意到小家伙分神心不在焉,但他没有停下指尖的动作,干脆给她演练起了另一首曲子。
泠泠的琴音响起,似流水,似轻风扯动云絮,给这夏日添了凉意。
豆蔻一颗闹腾鲜活的心脏,也随着弦声舞动了起来,伸出指尖靠在哥哥身边逗弄迷途飞来的花蝴蝶。
见蝴蝶成双成对停在自己萝卜似的小手指上,忍住要喜悦喊出来的冲动,缓缓地带着蝴蝶站起,来到哥哥半束半披的墨发上,把蝴蝶放到哥哥头顶,开始歪着脑袋左右观赏哥哥发顶的蝴蝶“簪饰”。
随后,小家伙似乎是玩兄长的头发玩厌了,小短腿站累了,哥哥满头的小辫子还没拆,就倒在兄长的膝盖上像蠕虫一样扭动身子。
见哥哥继续抚琴不理她,小家伙愈加肆无忌惮,开始玩兄长腰间的绦带,每拨弄一下就掀开眼皮看一下哥哥,发现哥哥注意到她时,她就毫不吝啬给个明媚的笑脸。
玩着玩着,好几个红色造型复杂的绳结从哥哥怀里掉了出来。
小家伙拿过绳结眼睛一亮,“哥哥!哥哥!这什么好漂亮呀,是哥哥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