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的夜晚(26)

作者:金呆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好没出息,“我一想到爸爸妈妈养我这么久,结果因为我草率的择偶门面无光,就很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我家很在意这种事情。说个搞笑的,我父母三代没有人离婚。我结婚的时候,堂哥喝多了,跟我说,我可能会是家族里第一个离婚的,气死我了。”她说着说着自己气笑了,挤出两颗大泪珠,“我这辈子最讨厌律师了!”她偏激地想,一定是受到了不详的祝福才会如此不幸。

见温柏义憋笑,她咬住嘴唇,更委屈了,但记得缓和气氛,不让自己像个怨妇,“我二婚肯定不找律师!”

他玩笑:“找医生。”

秦苒噗嗤一笑:“好。”

温柏义想了想,“只是因为父母吗?我觉得他们如果一开始反对结婚,那现在可能也不会那么反对你离婚。”

“你觉得在一个很重视婚姻的家庭里长大的人,会有什么力气反抗婚姻。”她看透自己了,接受再多教育,本质还是公序良俗的服刑者,“我以为努力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会是一件很厉害的事。”但她好蠢,不知道喜欢只是一种感觉,而婚姻是一种责任。这根本就是悖论。

“试着谈谈?”他鼓励她。

事情比预想的复杂,其中包括爸爸的茶叶连锁店生意不佳,禁不起门面上的折损,而除了金钱,她还有更大的挂碍。说到底,还是自己懦弱。

她干巴巴挤出了句,“算了。”

“我们好多抱怨,可是就是不愿分开,会不会我们其实还爱对方。”

温柏义本已经死心了,被她这么一说倒是燃起了点火花,淡笑道,“说不定哦。”

“可他已经不爱我了。”

“你放心,你这么好,他肯定爱。”

“可他能对一只鸡硬。”她又开始掉眼泪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沦落到与一个中专生比高低的地步,书都白读了。

“男人硬不硬和对象无关,那都是刺激产生的本能。”

她把湿透的纸巾丢到他怀里,啐他:“无耻。”

“女人也一样。”见她不信,压低声音挑逗道,“那你要不要试试?”

秦苒有一刻很绝望。在温柏义落下要不要试试的尾音时,她便酥软了。欲望甚至和对象都无关,欲望只是欲望本身。可她还是做不到不把自己与鸡类比,她心里好怨。

空气静默,温柏义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

“……”

“我可以撤回吗?”手背接住了她的两滴泪,吧嗒吧嗒,晶莹剔透,就像荷叶上的露珠,他抽了两张纸,替她擦眼泪,“我错了,我应该换个大众一点的比喻,比如男人能对AV撸,说明这是生理反应,而不是心理反应。如果你在意的是你先生还爱不爱你这一点的话,希望这个常识可以帮助你。”

秦苒冷眼:“你就是说我活差。”

温柏义一噎,一时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个我不知道。”

秦苒见他不知所措,弯弯唇,“好啦,开玩笑的。”

第12章 12 阴云

进烧烤店的洗手间前,秦苒努力兴奋,松弛每一根神经,甚至鼓足过一刻不属于理性的勇气,与温柏义调情。

斑驳污浊的镜面里,秦苒十指紧紧陷进变形的腰包,艳若桃花,春色可同南澳岛的绝色烟霞叫板。今天她特别好看,眼周虽哭泣晕花,但奶粉若隐若现,颜色介于人工与天然的朦胧,瞳仁比平日都要黑亮,不知是不是暧昧的滋养,灵动得不像话。也是这副惊艳的皮囊下,绝望深根一样,扎进地面。

恐怖片里有一个名画面,地里衣衫褴褛的冤魂伸出无数只手,拖拉拽你,而主角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等梦醒。

秦苒此刻如置地狱。

镜子前,她清晰意识到,这只是一处清喜的岛屿,只要离开南澳岛,她就得自己面对孤立无助的状况。

她洗了个手,将东西毫不留恋地丢进垃圾桶,只是步入烧烤门厅,看见人间烟火,眼泪还是失控地流了下来。

*

明明只点了自己的烧烤,温柏义见秦苒补妆迟迟不归,做主帮她点了烤素菜,自己吃了两串烤鱿鱼,灌了点白水,勉强充饥。

只是,分针格格推移。待热汽浮动的烧烤凉了,油光饱满的绿叶蔫巴了,秦苒也没回来。

不在洗手间。洗手间是男女通用的单间,里面没有人。

不在烧烤店。温柏义环顾四周,确信她走了。他问明明,有秦老师电话吗?

明明说有微信,说着便拨了视频电话过去,但秦苒没有接。

找到她时,她坐在烧烤店外鱼棚旁长椅上,拿着罐冰镇可乐,面朝大海,一人独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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