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的夜晚(17)
“是的,但我不喜欢吃辣,”她仔细思考起来,“算了S市也挺好的,交通方便,生活质量佳,居民素质高。”
“你是S本地人吗?”
她不答反问:“你是吗?”
他点头:“我是。”
“我也是。”她补充,“五代,不对,三代城镇居民。”
他说:“没听你跟他们说方言。”
“啊,我不喜欢S方言,一点都不好听,很尖利。”说得快一点就像吵架,什么吴侬软语,“普通话不好吗?”
王卓青他们与她讲话都用方言,她很执着用普通话回应,温柏义一直以为她不会讲方言。秦苒的解释也是稀奇,温柏义失笑,“好,普通话也好。”
到底苦风浪过了,钢铁森林中的愁还得再端回碗里咽。耳机里接了首英文歌,“回去你会…….也像跟我聊天一样跟你太太聊聊吗?”
“不会。”他很坚决。
她问得很小心,毕竟问题角度陡峭,“那会……离婚吗?”
耳边的歌静音,温柏义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没回答她的话,也没有接电话,直到电话歇下声,音乐自动播放,他由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尔惜的来电,切去屏光极目眺望,今夜无月,嵬嵬遥遥,影影绰绰,海面飘了层朦胧的雾气,好像未来一样不可捉摸,“没想过。”
秦苒脚下松软的沙子像爱人的手,撩着脚掌心,一阵痒,她左右换脚,调整重心,配上耳朵里的歌,好像随之蹦跳,见他背手不再发言,“不反问我吗?”
他面露为难的神色,“嘶”了一声,“会唐突吗?”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故意走远几步。
“好,那秦老师会如何?”
“你要不要猜一下。”她苦涩,心里想的是要不要你给我个答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试探,果不其然迎来一记白眼,人退得更远了,他笑着指着他们的距离,“你看,你已经有答案了。”
“哦,我已经有答案,你呢?”她实际一片空白。明明已经毕业,怎么眼前的题目比那些数理化还要复杂难解。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们很复杂,不是离婚可以解决的,也不是吵一架可以解决的。”
“那?”比她的现况还要复杂?
他清朗的声线被咸湿的风刮得沙哑,“所以我不知道。”
夜晚送清风,漫步阴沉夜。他们带着对伴侣的疑惑与审视,望着汹涌的潮水拍岸而来,笔笔直立在岸边,站成两条平行线,像亲密的恋人,又像一对走丢在海边的歧路迷羊。
秦苒心叹,他们真是妄想婚姻答案、情爱唯一的痴儿,可他们早就过了拥有正确答案的年纪,每个答案都只是生活的可能性。
第9章 09 游乐
不知名的英文歌唱完,切入一首恰如其分的《有可能的夜晚》。
女歌手绵绵软软的嗓音搔挠秦苒的耳穴。她讶异,“你听她的歌?”
温柏义说是自动随机的,“可能是我搜了《晚风》给我推送的类似的吧。”他手快切了,秦苒说听听,这首也很适合现在听,“你看有‘夜晚’。”完全适配他听歌的强迫。
温柏义低着头,踩着沙,听得很认真,字字句句细细品味。
秦苒一直在憋笑。原来和男生听中文情歌这么奇妙。
“她唱歌好奇怪。”音乐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地流动,女歌手黏黏的口水声挠着喉咙,卡着心跳,高不上去,低不下来,好难受,偏偏旋律勾人,心跟着节奏雀跃。他第一次听歌难受。温柏义看了眼歌手的名字,“她很红吗?”
她摇摇头,“红不红不清楚,学生推荐我的,”语气带点小骄傲,“我都是跟年轻人接轨的。”
他闹她,怎么?看不起病弱?
她害羞一笑,想到他的专科方向,“那方面病弱我是看不太出来。”
温柏义没解释自己不只看那方面,顺着她的话说,“不病弱的看得出来?”说罢赶紧摸摸鼻子,看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不知道。”她眼神飘忽,怕他继续问,尺度越发大如何是好,好在,他没有继续,及时收回话题。可气氛如同耳朵里的歌,开始挠人。
沙滩上有卖饮料和当地小吃的。秦苒好奇地将注意力投向炒冰,温柏义问,“要吃吗?”
她上前,“老板,给我来一份。”她盯着老板制作,耳边“滴”的一声,温柏义扫码付了款。
她略带犹豫,接过炒冰,尝了一口,果香浓郁、冰沙可口,就是有点甜,甜得齁。走出两步,她踌躇开口,“你吃吗?我请你吃吧。”
温柏义闻见甜腻的砂糖味道,皱了皱眉头,“不行,太甜了。胖。”
“你胖吗?”她退后一步,目光大喇喇地扫视,微笑鼓励他,“一点都不胖,要不来一点吧。”她不好意思就为这一点小钱提转账,可吃他的东西又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