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佳辞(147)
江岷将眼镜摘下,“我现在很混乱,需要冷静下来。”
正放在他床头的,是一本厚重的《德国民法典》。
江岷在之前停下的地方做了标签,傅佳辞直接翻到了他上次看的那里。
“从哪一条开始念?”
“临时附着。”
“为临时目的而将建筑物或者其它工作物附着于土地之物,不属于土地的组成部分。在他人土地上享有某种权利的人,为行使其权力而将建筑物或者其它工作物附着于该土地上,亦同。”
不同于往常傅佳辞的声音能让他静下心来,今天他越来越烦躁。
江岷捉住傅佳辞的手腕,“别念了。”
他有时候也像个坏脾气的孩子。
虽然大多时候都用温柔克制,但那掩饰不住他真实的坏脾气。
傅佳辞的手一松,沉重的法典砸下来,砸到了江岷的膝盖上,他没表现出任何疼痛的反应。
“可以吗?”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二十岁的他们除了彼此,生命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和事,在这个孤独冷清的房子里,他们经历了一男一女从相识到相爱的每一个步骤。
彼此的身体,生命荒野上唯一的乐园。
在最窒息的时刻,傅佳辞主动吻上江岷的嘴唇,她尝到了一点点苦,是他清晨喝过的咖啡味道。
她不喜欢他身上有苦。
她的王子,应该永远活在甜蜜铸成的城堡中。
傅佳辞用力地吻他,甘愿融化自己,化成糖水,覆盖他的苦涩。
“傅佳辞。”
“我在。”
“疼吗?”
“有一些…”
江岷分开她的腿,动作更加顽劣了。
卧室冷白的灯光照着她鲜活的身体,每一处,江岷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佳辞在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任何掩饰了。
该悲伤的明明是江岷,傅佳辞却忽然哭出声了,江岷没有因此而温柔,他心中正有一股毁灭的快感,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只有傅佳辞看得见。
傅佳辞痛得咬住了他的肩头,有血迹从他肩部渗出。
最后,两个人都负伤了。
江岷从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问:“喜欢这样,还是以前那样?”
“都喜欢。”
“那以后都像今天这样。”
“江岷,你不能曲解我的意思。”
傅佳辞心中一直都清楚,这段关系里,江岷才是主导的那个人。
从青溪那夜开始,他一直是主导者。
他才是最高明的骗子,把无处为家的她,一步步诱拐进这个房子里,允许她临时附着在这里。
然后锁上门,丢掉钥匙,将她永远留在这里。
他总是说,你可以走,可以推开我。
可是哪里舍得呢。
“傅佳辞,你怕我吗?”
“有时候有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丁点。当初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好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冷静的人呢,被□□绑架都不怕。”
“…那天我是清醒的,你知道。”
她能继续装不知道么……
她一直怀疑江岷当时是清醒的,后来对他各种为难和抗拒,因为她发现,那天夜里她的损失更多。
丢了□□,也丢了魂。
她不想承认自己被占便宜的事实,更怕丢掉心,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只能通过一些不理性的行为推开他。
“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你知道吗,那天你来之前,我正在看你的报道,我看了整整一天,报道下的每条评论都看了。后来看得头晕,就去酒吧外透气,结果一抬头,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袖子里藏的刀了。”
她停顿了一下。
“这样说,是怕过的。我因为冲动犯了很多错误,那天我很怕你做出冲动的事情,毁掉自己的前程。”
“不会的,如果当时我真的和你们动手,我也不会吃亏。”
“…那后来我扎破轮胎,害你差点不能回去填报志愿呢?”
“也不是多严重的事。”
如果他报不了志愿,便会跟秦瑗去美国。
所以严格来说,是她把他留在了津州。
“那你还跟我生气,还凶我。”
“所以当时你为什么要扎破车胎?”
“嫉妒你。我上学早,比你早一年高考,那年我成绩很好的,但因为和我爸赌气,没有去上大学。”
“傅佳辞,你后悔吗?”
“不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如果我后悔了,后来也遇不见你。”
因为和江岷相识,傅佳辞悟出了一个道理。
当犯了一个错后,不要听信他人劝阻,不要迷途知返,沿着那条路走下去。
终点,就你的命运。
“以后别再意气用事了。”
“有你拦着我…江岷,我们能更早认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