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盯着他，目光沉了沉，“去干什么，找顾宜尔吗？”

“是。”他挣开母亲的手，从衣柜里拿了两件大衣。

林谦站起身来，俯视他，“我之前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胡闹！”

“我没胡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同样站起身来，他比林谦高很多，一下子位置颠倒。

林谦摇了摇头，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沈宽从没让她操过心，一切都他都做得很好，她一直很自豪有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做什么，你喜欢你哥哥的妹妹？亲妹妹？”林谦无法想象这种事儿会发生在他们家，她的儿子身上，这一切都太离谱了。

“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解释的吗，沈宽，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真的觉得你现在这种感觉会长久吗，世界上很多事儿你现在觉得很重要，等你真正接触到其他各种形形色色的事物，你会发现你现在的坚持真的不值一提，你将来会厌弃你现在幼稚的自己。”

沈宽低着头，坚定道：“我不会。”

刘姨看见林谦黑着脸从楼上下来，什么也不敢问，摆好碗筷，去厨房端菜，“把他的碗撤了，他不吃。”

“啊？”刘姨捏着围裙，不知该说什么，知道林谦一向强势，小宽有时候也轴，但之前从未见过母子二人闹到过这种程度。

林谦拿起碗开始吃饭，“以后别管他，随他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了。”

——

顾宜尔拽着秦泽君的手不肯撒手，“我今天跟外婆回去。”

“好好好，今天就跟我回去。”秦泽君瞧着走到门口的沈颂，悄悄拉过顾宜尔，“你还跟你哥哥生气呢？”

顾宜尔道：“我没有哥哥，我也不需要哥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整个屋子里都能听见。

顾稹正在倒水，闻言，竖着眉头不悦道，“顾宜尔你这说什么话呢！”

“没有就是没有，我本来就没有哥哥。”她大声反驳道，声音盖过了顾稹，语气毅然决然。

“啪”——

顾宜尔捏紧拳头，委屈看着顾稹，一言不发，转身跑出病房。

秦泽君连连叹气，责怪顾稹，“你打孩子做什么，甜甜还小，说的话当不了真，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这么冲动。”

“小颂，你先跟德音回去，今天我和你舅母带甜甜回去。”

沈颂站在门口，目光盯着顾宜尔离去的方向，收回眼神，“好。”

顾稹别过脸去，心里开始后悔，“妈，你去看下引章，我去找她。”说完也出了病房。

顾宜尔走在大街上，风穿过，刺着她的脸，眼泪瞬间被风干，霓虹照着地面，呈现出光的阴影，其余角落，黑暗光临，滋生着腐朽，掩盖了阴郁。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明天九点，在夫子庙门口，不见不散，我等你。】她发现她的手在抖，不可抑制的，像是在抽搐，打字都不稳。

【好，不见不散。】

这是她早上以来回的第一条信息，往上翻，全是沈宽发来的信息：询问她怎么了？有没有到江宁，中午吃的什么，从省医院到夫子庙的路线，还有明天的天气预报……她都没有回。

她信息发出去三秒后，就又收到他的信息：【总算回我信息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顾宜尔坐在一家银行的门口，手指冰凉，打字时略显僵硬，【没有，一直在忙。】【那就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缩了缩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揉鼻子。

【方便语音吗？】他问。

【好。】她主动拨过去，下一秒他就接了起来。

顾宜尔故意道：“唉，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你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嘛。”她故作轻松。

沈宽道：“那倒没有，我其实挺不会说话的。”

她打趣，“你都不会说话，那我更不会说话了。”

话落，他没有继续说，通话变得安静起来，她也开始沉默。

“你在外面？”沈宽听见汽车喇叭声音。

顾宜尔站起身来，捂着手机，“没有，在医院，刚刚是楼下有人停车。”

沈宽：“我的车马上到了，先不跟说了，明天见。”

挂下电话，顾宜尔看银行对面是条小吃街，烧烤摊上几个男人正边聊天边灌酒，神情颓废，意志消沉。

她突然就有点想试试酒是什么滋味儿。

“跟我回去。”

顾稹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回医院的路上，顾稹道：“今天那话别再说了，你妈听了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