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是要把缺掉的九年时间，全都弥补回来。

“你在哪所高中上班？”他问道。

“江外，教高二语文。”

沈宽眼皮跳了跳，觉得事情过于巧合，“我表妹也在江外上高二。”

“你表妹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是我们班的。”

“林思意。”

顾宜尔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认识，我暂时带她们班的课，有次上课看小说，书被没收了。”

沈宽想起上次去接林思意，林思意说起他们数学老师追语文老师的事，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离得并不远。

“她很皮，这么大了还没收心。”

二人又说到别处，沈宽看似在一个不经意间道：“我过几天要回英国，完成我的博士毕业论文。”说完，他观察顾宜尔的反应。

第七十章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恐，又迅速湮灭，忙低头吃菜，“是吗，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时间是国庆，昱明的婚礼。”他内心有些不安，但他不知道这些不安来自何处。

她微微一笑，“好，我等你。”

从餐厅出来，顾宜尔道：“我得回医院了。”

“我和你一起去。”

去医院的路上，沈宽拉着顾宜尔的手，发现她的手越来越凉，明明这烈日炎炎，“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在发呆，闻言，笑道：“可能是刚刚餐厅温度有些低。”

沈宽把车停到路旁，“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你要回英国去了，感觉像预示着一切都归位，我会从梦里醒来。”

他解了安全带，身子靠过来，手撑在副驾驶靠窗的一边，脸凑到她跟前，“看着我。”

“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她点头，“你是沈宽。”

他埋头在她下巴咬了一口，“错了，继续回答。”

她护着下巴，不乐意，“你属狗的吗，怎么老咬我。”

“快说。”

“我想不到啊，你不就是沈宽嘛！”她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他另一手停在她的脸庞，无声的打量着她，像要把一辈子都看完，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够，随即他笑了起来。

顾宜尔也跟着他笑，“你傻笑什么啊，我想到了，你是我的爱人、老公、先生、另一半，对不对？”

她想到什么，“你看过柏拉图的《会饮篇》没有？”

沈宽想了想，“你说的是那个球形人的神话？”

“没错，我们是阴阳人，你是我的另一半，但是被宙斯分割开了。”

他们本应该是一体，存活于这天地之间，只因失了另一半，才会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互相拥着，心紧靠在一起，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四周一切变得容易察觉，彼此的呼吸声交融。

不知不觉，顾宜尔感觉到自己眼眶湿润，泪水快要溢出眼眶，她闭了闭眼睛，“沈宽，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我有病。”

“抑郁症，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得了病。”

沈宽静静听着，并不打断她。

“高二我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有过一些不好的念头，大学之后离家越发明显。后来……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有中度抑郁，那时我不愿意承认，除了我大学班主任，谁也不敢告诉，她一直在帮我走出来，期间，我也吃了很多药。”

“很多时候我已经弄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病，我想说自己没病，但有时候却又不知不觉在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我开始害怕，我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开始独居，研究生时候我基本没怎么住过宿舍，但越是一个人，我就越焦虑。”

“我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我恨自己，我其实真的很差劲，沈颂说的没错，我活的很失败，没有人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扛，要自己努力。”

“我去过英国两次，那个时候我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很想见你，却又不敢见你，不敢让你看见我的样子，我像个疯子，像个恶鬼。”

她抱沈宽越来越紧，“这些是我难以启齿的一切，我知道我自己很坏，结完婚才说这些，可是……我”接下来的话语被沈宽用唇堵住。

眼泪落在他的鼻梁处，烫得他心头微微颤抖，他紧揽着她的身子，吻得热烈似火，两颗心严丝合缝贴着，任凭本能去获得慰藉，一瞬间，枉顾了所有。

月亮冲破了一切阻碍，钻出层层云雾，重见天日。

——

林谦一下车，便急不可待奔向家门口，拿钥匙开门，身后秘书跟着跑过来，“书记，你包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