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陷(30)
陈墨低眸看着地板,一字一句听着她这段过去。
这段不算过去的过去。
眼色,是不明显的暗。
他没吭声。
楚怜道:“这就是我从没对人说过的内心最深的事,是不是很单调,很无味。”
也不知道多久陈墨才找回自己,稍微动了动身子,本来曲着的腿直起。
“还成。”他说。
最起码,他本来不知道她和裴厌具体是怎么样的,现在知道了。
就是比起知道,他更希望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种感觉不怎么好。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以后也不会,你是唯一一个。”楚怜望着他,说:“也会是最后一个。”
“那我有一个问题。”
“?”
“你是准备跟他反目成仇了么,要不然,怎么会想收集他做过的事情。”
“不是。”
“所以。”
“你对他动心了。”
陈墨问这个问题最后一个字眼有极不明显的压紧。
他盯着楚怜。
像是怕她那张漂亮的唇里会吐出一个是字。
是,他确实有套话的嫌疑,试图拿自己不值钱的真诚换取另一个人的。
可这次不问,像她这样精明警惕的人,下次不会有机会从她嘴里知道了。
他太想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再不问,他会疯——
“动心?”楚怜语气有些飘忽:“在这个圈子里可不能对一个人动心。可以试探、玩弄,就是不能把心给交出去了。”
“你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渣男有多少吗?”楚怜忽而笑,那双眼像潋滟着春光。
“太多了,大家都是玩咖,陈先生可能也是。”
“当然,我也是渣女。”
“玩弄人的渣女。”
“所以,就看谁玩得过谁了,也所以,别相信我。”
谈话结束,楚怜说完,要站直身进去。
她刚转身。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光影下,男人抬起头看她,眼底多了些认真的冷意。
她不知道是不是冷意,确切来说,那是种很复杂,说不清的情绪,不知道他是何时酝酿的。
该怎么去形容呢?也许,像她看过的漫画?主角要黑化了,或者说,情绪最有波动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脸。
可陈墨跟她有什么好翻脸的呢。
她对别人有没有动心,有没有喜欢过,于他又有什么。
她已经把她的经历告诉他了,这是仁至义尽。
楚怜思索,也不知道是在想一个假话还是真话。
“也许,曾经有过吧。”她说。
这就是她的答案。
楚怜进去了,外边只剩了陈墨孤身一人。
靠在那个阴影角落,身影瘦颀,就快和背景板融为一体的黑色。
他不再是最初那副玩笑嘴脸,低着头。
有人经过,喊了声阿陈,他置若罔闻,像是置于自己的世界,目光冷漠,像戾气。
可那种戾气又是对谁的,是他的本心,还是他本来真实的面目。
其他时候的他,不过是伪装?
别人噤了声,悻悻地走了。
陈墨像才醒似的抬手要把烟搁到嘴里,忽而发觉,烟头早已被他碾磨得不成样子,满手掌的烟灰。
她只是一句,却被他衍生出无数想法。
也许有过是什么意思?
也许喜欢过,也许动过情。
还是说,也许爱过他。
他快要被这数不尽的想法给杀死。
陈墨再见到她以后想过很多她这些年的生活,她是怎么样的,会做些什么,可能她会受过别人欺负,也可能过得很好,做了圈子里的一把手,被人讨好,可能不记得他了,可能、可能……
太多可能了。
他都能接受。
唯独到此刻才独独记起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
如果,她爱上了别人呢?
在他以为她死的这些年,她爱上了别人,对别人动了情,或是其他。
她明明说过只会爱他一个人,明明说过这辈子只会陪在他身边,她骗人,她到了别人身边,她忘了他,却还能如此不在意。
甚至,对他无数次的试探保持这么冷静。
他恨。
是真的恨。
楚怜回了屋里收拾东西。
女人专注着手边的事,那张高高在上神颜一样的脸,依旧充满着禁断的神秘感,却又漂亮得让任何人都想染指半分。
陈墨走到门边,眼眸低垂看着屋内女人的背影,他像个虚伪的处在暗处的人,不敢以真面目对她,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
试探、观察、静待其变。
女人直起了身,像是知道他在后边。
她叫他:“陈墨。”
本来紧紧盯着他的男人表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