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129)
所以周远朝说完,贺濛只觉得眼前发晕。
她想,即便事后发现是假的,当可初南栀误以为周远朝出轨时的心痛却是真的。她怪不到周远朝身上,但还是心疼南栀。
她的女儿倔强到了骨子里,硬是咬着牙一个字没说。
贺濛太心痛了,想连夜过来看看南栀,安慰她一下。
临到门口又缩回了脚。
南栀之所以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佯装不知情。
忍了一夜,没忍过第二天。
虽然知道情殇早就被时间冲淡了,但看到南栀活蹦乱跳的样子,贺濛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的愿望很简单,被邻居家那小孩儿说了出来。
她希望南栀能永远鲜活,永远快乐。
就像现在这样,南栀耍赖皮把源头推到她身上——你给做的媒你负责。
贺濛看着烤箱里渐渐蓬松焦黄的酥皮,终于舒心地松了口气。
***
贺濛在市里住了一晚才回去。
第二天是新的一周,每个周一也是舞团最忙的一天。
南栀今天要到主舞团报到,提前一个小时到舞团,先去郑老师那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锁进置物柜。等收拾完去训练室,里边已经有了人影。
主舞团训练强度很大。
一大早,人陆陆续续到齐。放眼望去,整个训练室几乎都是熟面孔。有的聚在一起扎堆讲话,有的还在偷偷加紧练习。
周盈盈一来就自发和南栀站到了一起,她紧紧收着小腹问南栀:“栀子姐姐,你看的出我胖了吗?”
“没吧?”南栀说,“我上周才见你,看不出区别。”
“但我周日吃火锅了。”周盈盈皱起脸,“好像胖了八两。”
话还没说完,徐老师踩着点进门,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都换好训练服了?来,上称。”
上称环节比训练还痛苦。
还好周盈盈说的那八两是虚空八两,没被老徐骂。但前前后后有好几个小姑娘被单独拎出来公开处刑。南栀就混在这几个小姑娘中间上的称,再以最标准的身高体重比成功下的称台。
刷刷几道目光同时射过来,羡慕嫉妒掺了一壶。
老徐数落完,目光扫过众人:“各自心里都有点数。今天都在,顺便说个通知。下半年舞团要上新项目,群舞独舞都有。至于谁能上什么,靠你们自己争取。”
通知的内容并不新颖,在这之前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听过了传闻。
据说今年最看重、也最值得一争的项目是《洛神》。基于南启平团长的思路,再由南栀串联改编起来,说是首场表演就要放到维也纳大剧院。
谁不想一鸣惊人呢。
就算混不到主C,能跳副C也行。
万一主C抱恙,副C就能临场顶上。虽说机会是渺茫了些,总比没有的好。
徐老师也着重说了《洛神》这支舞。
她目光瞥过南栀,“新的独舞就让南栀来排。我当场外指导。”
独舞不存在群体协调性,让南栀来排意味着南栀可以暂且站在领舞的位置上。通常给谁领舞,就意味着谁将来跳主C的几率最大。
刚安排完,底下就有人不太高兴:“她编的,肯定对她最友好啊。”
“那怎么办,人家在熟练度上早就占了先机。咱们只能刻苦了呗。”
“再怎么吃苦都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
徐老师干咳一声,肃清道:“有意见可以跟我提。”
教室瞬间安静一片。
徐老师公事公办安排完另外几支舞,另有几支分别由周盈盈、以及舞团另一位常和周盈盈搭档的姑娘协调。
等全部说完,徐老师道:“现在都去隔壁上形体课。刚才对我分配有意见的可以留下,我们私下再探讨。”
不太高兴的那几个一边不满把最重要的项目交给刚从分管舞团上来的南栀,一边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她有天赋,又是编舞,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熟悉《洛神》这支舞的人。
老徐这么一说,教室里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哪还敢私下申讨。
乌泱泱一大帮人涌进隔壁上形体课,看似都在认真练习,其实眼珠子都在往南栀身上钻。她一举一动都像在监控底下,腿绷得不直,腰不够挺拔,甚至手指头没摆出姿态也都会成为把柄。
南栀在整个舞团并不是年龄的峰值,比她年长的大有人在。
但因为她中途离开两年,被拉去当分管舞团的艺术指导,后进舞团的人几乎都会习惯性叫她一声南栀老师。再加之她二十岁刚入团的时候就包揽了舞团当时的宣传视频,颇有几分时代眼泪的既视感,就成了前辈一般的存在。
南栀起初还挺抵触这种被当成古老神话的感觉,现在却已经心平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