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115)
比起唐晚的不淡定,傅津南反而成了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想知道?”沉吟片刻,傅津南斜眼问她。
唐晚咬了咬嘴角,抬头看他。
傅津南笑得痞里痞气的,指间的烟头燃了大半,有几缕烟灰掉在他衣服上,他却浑然不觉地盯着潭柘寺的大门。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一个生,一个死,求的都是一桩事,为的都是心安理得。
傅津南眼里有一团化不开的雾,唐晚刚开始以为是烟雾遮了眼,后来才发现这人本身就是看不透的。
就像现在,他脸上虽挂着笑,她却感受不到一分欢愉。
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表情,无关开不开心。
反而死气沉沉的,跟他那身丧气倒是挺搭。
唐晚舔了舔干涩的下嘴皮,降低音量说一句:“你要是不想提可以不说的。”
傅津南抽完最后一口烟,脑袋枕在座椅,轻描淡写提了两句:“也不是想不想提的事。别看我是她儿子,我要见她一面儿也得看她心情。现在除了我姐和欢欢,姓傅的在她那儿都是阶/级敌人。”
唐晚想来想去,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傅津南还是怜悯里面那位。
大约觉得时间还早,傅津南没着急走,停在路边跟唐晚唠起了家常,“08年你多大?”
唐晚缓慢地抬了下眼皮,不是很确定地回答:“08年?应该12岁吧。”
傅津南点了点下巴,拖长语调,“那年我18。要早几年认识你,我是不是得算诱拐未成年?”
唐晚:“……”
“别不信,这就缘分。”傅津南上了瘾,故意逗她,“要08年认识你,我可不敢招惹。”
唐晚瞪了一眼没个正经的傅津南,悄无声息转移话题:“08年——现在算起来确实是挺遥远的年头。可那年发生的大事却刻骨铭心,汶川地震、北京奥运会都是那年发生的。”
“奥运会我爸还带我来北京转了一圈,不过没抢到票,只能在外面感受一下氛围。”
“我妈那年还在中学教语文,她班里有个刺头,奥运会那天那哥哥逃课去看电视直播。那时候好像还是黑白电视?”
提起往事,总是感慨时间太过匆忙,人也忙忙碌碌却一事无成。
多少有点遗憾。
唐晚还没从回忆里出来,傅津南兀自笑了一下,神色寡淡提了句:“我只记得北三环3.6号的车祸事件。两死一残、车牌号四个四还有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傅津南,你……”
话说到一半,唐晚没再说下去,对上傅津南寡淡的眼,唐晚默默闭了嘴。
这时候说什么都一样,说与不说都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既不是亲历者,又不是见证者,说了只会让人觉得假。
想到这,唐晚主动靠近傅津南,伸手环住傅津南的肩膀,脸贴着傅津南的下巴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傅津南搂了搂怀里的姑娘,察觉到她细微的关怀,傅津南滚了滚喉结,笑着打趣:“大白天耍流氓啊。”
车厢里的悲伤气氛突然没了,唐晚气得半死,掐了一把傅津南的腰杆,咬牙:“你可以选择闭嘴。”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颤。笑差不多了,傅津南手指抬起唐晚的下巴不管不顾亲了上去。
唐晚下意识往后退,退到一半,被傅津南重新拽了回去。
鼻息间满是傅津南的气息,唐晚仰着脑袋配合他的动作,恍惚间,唐晚好像看到了傅津南眼底一晃而过的柔软。
转瞬即逝,她连怀疑的时间都没有。
亲完,傅津南恶作剧似的揉了揉唐晚的头发,等乱成鸡窝了才满意。
中途唐晚横了一眼傅津南,没什么震慑力。他犯起浑来,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晚心头一震。怎么办?她好像拿现在的傅津南没办法了。
柯珍说得没错,傅津南这人变数太大。他不按常理出牌,随时随地给你一个惊喜或是惊吓,让你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后眼睁睁地掉进他的圈套。
就像现在,只要他露出一点点可怜、脆弱,她就生了同情心。
甚至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拿来送给他,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快乐就好。
想法刚冒出,唐晚就忍不住掐断苗头。她不能,不能这么没有理智。
吸了口气,唐晚脸上浮出迷茫,人也有些恍惚。
“傅津南。”
“?”
对上傅津南疑惑的目光,唐晚神色僵硬地问他:“我要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唐晚问出口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那一秒,唐晚想,她完了。
“能怎么办,爱着呗。”傅津南捻了一根唐晚的头发丝玩着,波澜不惊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