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婵今天穿了黑色收腰吊带连衣裙，显得腰细胯宽，她画了一个不浓不淡的妆，暗红色的口红彰显她成熟的风情。

宋勋抬头看她，笑着问：“怎么了……林家成把你抛弃了？”

自从上次见了林家成，年少时的那种膨胀感一直在他的心里。

方婵笑了一下，宋勋愣了，他很少看她这么笑，没有什么感情，也不装模作样，冷酷中透着怜悯和悲凉。

宋勋久经沙场，知道她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所以，你是来向我问罪的？”

他也收起了笑容，坐在沙发上，交叉双腿。

方婵没有说话。

“林家成是我弄残的。”宋勋直接说了出来。

“你应该很难受吧？”

方婵反问，宋勋皱眉。

“因为不能告诉黄柔她父亲死了，然后造成了她的车祸。”

宋勋瞳孔皱缩，压低声音说：“黄志诚是失踪了！”然后停了一会儿 ，“这都是命运的排。”

“那你也没有告诉她，是你不去追究这件事吗？”

宋勋突地站了起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警告：“方婵，你别在这胡说八道，这和你有什么系？”

方婵又是冷笑了一声，说：“你连我都不知道，你当时到底得是有多愧疚啊……所以你连这件案子的后续看都没有看。”

宋勋一怔。

“我就是吕囡。”

宋勋睁大了眼睛，复杂的一束光从他的眼中划过。

“我跟了你那么久，但凡你看一下那张林家成找到的照片，就会知道的。”

宋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加速，他脑子里突然很乱，无数的画面飞驰而过。

“我知道黄志诚当时有个房地产开发项目没被批下来，当时是找了你吧……”

宋勋看着眼前平静的女人，黄柔的影子又一次和她重合。

他和黄柔交往了以后，才知道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黄志诚，那个时候他还不在意，直到有一次，局长找到他，笑吟吟地问他有关黄柔的事情，他才知道，局长是想靠他，从黄志诚那里捞一笔。

那是第一次，在饭桌上，宋勋的心里除了黄柔还有其他的事情。

他明白官官相护，他也知道官场和商场的那些勾当。

当时他只是个队长，年少的屈辱一直憋着心里，父亲的冷眼也挥之不去，他还需要再向上爬一步。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虽然他和原先一样爱着黄柔，但是这样的爱变得有了瑕疵。

“如果尸体被林家成查出来是黄志诚的，那么对他少不了调查，这样你们这些肮脏的交易就暴露了……”

宋勋有一丝恍惚，眼前黄柔的样子愈发清晰。

当时他接到乔山着火，有一具烧焦的尸体时，他不以为然，结果方向指向了黄志诚，然后他就被叫去开了个秘密会议，当时里面做的都是高层领导，每个人看似平静的面庞下是暗波汹涌。

局长对他说，要是他能把这件事情摆平，就提拔他为部长。

宋勋答应了，本来万事俱备，结果林家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固执让他恼火。

他那天接到了局长的电话，然后对拿到证据的林家成下了手。

他成了港桥市最年轻的公安局分局的部长。

“黄柔应该也知道吧……你为了自己的仕途，让她父亲尸骨未寒，死不瞑目……”

宋勋的眼前的女人完全变成了黄柔，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那天小柔来找他，她红肿着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说那具尸体是她爸爸的，明明就是在她妈妈的墓前，为什么？

他躲避着她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她，就算是黄志诚的，祭祀火灾也找不到凶手。

黄柔知道他没有撒谎，但是她接受不了所谓的“失踪”，她盯着他，笑中带泪，点头，说，宋勋，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你一开始接触我就是靠我爸去博你领导的开心，然后现在又说我爸是失踪……

他走到她面前，什么也说不出来，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是她却挣脱开他。

她说，我现在就去报社，把你们这些肮脏的勾当全部推出去，反正我爸已经死了，我不能看他死后还要被你们这群小人利用！

她跑出去开车，他紧跟着她的后面。

他看着她闯过一个个红灯，七扭八歪，加快速度。

然后他看到一辆大货车撞过，小车在空中撕裂，她破碎的身子近在咫尺。

他伏在方向盘上，感受到自己血液的凝固。

“宋勋，你真虚伪，你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假象中，你敢面对一切吗？你敢面对这个案子，你敢面对林家成，你敢面对黄柔吗？”

往事全部涌上心头，甜美的脸庞，纤细的手腕，柔美的长裙，这都是他记忆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