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35)
那女子漠然不语,唯独眼中恨意灼灼。
她见他笑容朗朗,比世间任何人都知晓,眼前这男人,面上似是清风明月般模样,内里却肮脏龌龊不堪。
甄渊见她不肯开口,抬步上前,一点点走近。
终于,那女子闭眼忍耐,声音清冷道:“别过来。”
她不曾歇斯底里,不曾指责斥骂,她只是对他说,“别过来”。
偏就是这句话刺的甄渊心底恨意难言。
“肃宁啊肃宁,你不过我掌上玩物罢了,哪来的资格要求我。嗯?”甄渊笑容恶劣。
玩物二字刺的肃宁心头鲜血淋漓,这被封了记忆的许多年,她无记忆无廉耻,受人践踏侮辱,做尽羞愧事。
她终于正眼看他:“甄渊,我一生良善从未作过什么恶事,是造了多大的业障,才被你逼的如此屈辱不堪?”肃宁郡主话落,甄渊脸上的笑容散了大半,眼神怔愣,暗藏愧悔。
这么多年,他每每看着她在床榻间那副娴熟讨好的模样,总不可避免的想到在青楼撞见的那一幕。
甄渊始终记得年少时惊鸿一面瞧见的肃宁郡主,那是一个极其温柔极其娴静的女孩子,她眼眸纯澈,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女的稚气。
可后来呢,年少时所有的灿烂美好笑颜如花,最后都一一毁在了他手中,是他亲手将那枝凌霜傲立的寒梅踩进烂泥里。
想到这些,甄渊垂下眼眸,无声苦笑。
如今他忆起当年,心中有悔,可再悔,依他的性子,即使重来无数遍,依旧还是会走到今日的死局。
肃宁郡主强撑着立在榻边,她笑着落泪,那笑容满是涩意:“甄渊,我这一生,唯一后悔之事,就是当年金陵城中,惊鸿一瞥瞧见了你。”
话落,她疲惫的阖上眼帘,两行清泪自她眼尾淌下,道不尽悲凉,叹不完苦楚。
“唯一后悔之事?”甄渊咬牙反问,而后猛地上前,扯了人摔在地上。
“你该悔的不是遇见我,而是,背叛我。”他一字一句,满是恨意。
肃宁郡主猛地抬首对上的视线,冷笑蔑视道:“背叛你?什么叫背叛?你弃我厌我,抛我于山庄,甄家满门磋磨我,我仰人鼻息在庄子里被奴仆殴打,我一身伤痕逃出去,那人怜我救我,比你疼惜我千百倍,我身无长物,又爱他敬他,把身子给了他又如何?我凭什么为你守贞?”
“闭嘴!”甄渊拎起满盘茶盏全数砸在肃宁郡主身侧。
碎屑四散溅开,有一块正好擦过肃宁郡主眼下,她见眼底有了血色,却也不管不顾。
反而撑着起身,迎上甄渊视线,一字一句道:“你怎么有脸提背叛二字,你从头到尾不曾给我一封和离书,你让我做着你的妻子却将我送去青楼,你知道吗,那些日日夜夜,我是如何熬过的,你辱我至此,怎么还敢将我囚在身边?”
甄渊盛怒,俯下身将她拽了起来。
他气极反笑,俯首在她耳畔冷笑道:“我要的不过是个承欢的玩物罢了,青楼待了几年,你这身子可比从前强上许多,你总不会忘了吧,你在这床榻上求着我的吧,嗯?”
肃宁不敢想象,他居然还有脸动自己,他行径过分放肆,她知道逃不脱,声音凄厉绝望的哭喊:“甄渊,你就是个畜生,你不是人,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这一遭说是房中事,倒是与厮打无异。
肃宁拼了命的挣扎,甄渊也是死活不肯放过她,到最后,他得了手却也落得一身伤。
结束时,肃宁差点断了甄渊命根子,他气极,抬手抽出了床榻边的长鞭。
肃宁见着那鞭子,身子不受控制的抖。这鞭子折磨了她许多年,那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
甄渊瞧见她这副模样,攥着鞭子的手紧了几紧,末了,将鞭子抬手扔了出去。
他抱着不受控制颤抖的肃宁,抬手擦去她脸上泪水,声音僵硬道:“罢了,你日后乖些,这鞭子我便不动了。”
肃宁沉默不语,阖眼假装睡去。
甄渊抱了她良久,低叹声碰了碰她汗湿的鬓发。
她说了那么多触他逆鳞的话,他气怒不已,可他瞧着她,却还是觉得快意。
此前她没有记忆,乖极了,满心依赖着他,可他单凡心中不快郁郁不满时,总会对她动手,一连十数鞭才能平静情绪。
那时她再听话,他都觉得不快活。
可今日她如此不驯,他再气怒,心中都觉快意。
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许久后,甄渊沉沉睡去,肃宁郡主才重新掀开眼帘,她看着枕边的这个男人,心里的恨意蔓延不止,恨不得立时掐死了他。可她知道,她徒手杀不了他,这处囚她的小院,又无半寸利器,此时她便是再恨,也寻不着机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