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102)
“秦将军战功赫赫,咱们心中也不是不敬仰您,只是,皇家血脉,可不是任由旁人混淆的。如今陛下罢朝,您一秦姓朝臣竟摇身一变成了太子遗孤,在陛下辍朝这段时日,堂而皇之监国,老朽倒是想问一问殿下您,有何证据能证明您的身世?”开口的是礼部尚书,他科考出身,中进士时年岁已然不小,得中封官后又被派去皇族宗祠,早些年一直远离京城纷争,直到文陵太子死后两年后,才被调回礼部。
秦彧闻言,指节轻叩雕花椅扶手,漫不经心道:“陈尚书早年不在京城,想来是不曾见过文陵太子,孤曾听陛下言,孤与文陵太子,生得极其肖似,在座的诸位总有人是见过文陵太子生前模样的,不如由诸位来告诉陈尚书,孤的身世。”他说话时面上笑容半分不减,只是眼底暗处藏着渐浓的厉气。
皇帝的圣旨早下了,可秦彧监国总会遇见如今日这个陈尚书这般愚蠢的老臣,个个想法设法的恶心他。
说起来,这些老臣们也该庆幸,今时今日对上的,不是前世的秦彧。
前世秦彧是弑君登基,直到皇帝死后,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那一世皇帝最亲信的臣子,知晓皇帝被秦彧所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陈列数条证据,那些东西或□□或肮脏,一一刺向秦彧。
让他站在金銮御殿,坐拥万里河山,却遭受万人唾骂指摘,让他彻头彻尾的认识到自己出身的不堪,血脉的肮脏。
那时,莫说满朝文武,就连京城小儿,都会暗中议论,说当朝天子是先帝与儿媳扒灰所生。
这一世,秦彧因为领兵去了江南,让昭王自以为自己得了时机,于是对皇帝动了手,皇帝心灰意冷,这才决定传位给秦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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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秦彧言罢,满堂静默,落针可闻。
堂中之人,除了这陈尚书,都是见过文陵太子的,如秦彧所言,他的确与文陵太子生得相像。
众人窃窃私语,唯独一人端起手边茶盏饮了口,脸上浮起的笑容与堂中旁人皆不相同。
秦彧这长相,与其说是像文陵太子,倒不如说是像少年时的皇帝。他心中如此道。
这人名唤赵邀,是皇帝的同母胞弟,只是在六部挂了个虚职,前世秦彧的身世,就是他暗中爆出的消息和证据。
秦彧冷眼看堂下众人私语,这时,有暗卫入了议事堂,附在秦彧耳边道:“主上,少将军出城了。”
听得这话,秦彧动作一顿,随即开口道:“各位若无旁事,孤便先行离开了,诸位自便。”
话落便带着内侍出了议事堂。
“秦时砚为何出城?”他凝眉问暗卫。
暗卫忙回话道:“少将军身中蛊毒,体寒,郎中和圣女都叮嘱,说是要久泡温泉养身,此前少将军一直在京城内的一处温泉庄子里泡着,已有段时日了,却一直没有作用,故此问了郎中,说是可去西山温泉试一试。少将军今日便是去的西山温泉。”
秦彧抿唇,摆手道:“既如此,让他去就是,照旧让人看着即可。”
暗卫领命退下,几息后,秦彧开口问身边随侍的小厮,道:“甄洛那边呢?”
那小厮闻言先是一愣,这段时日秦彧一直未曾去过那处院子,甚至也不曾开口提过那院子里的姑娘半句,府上的下人都以为,那位姑娘怕是要失宠了,却没想到竟还有翻身的一天。
他愣了一瞬后,随即回话道:“甄姑娘这几日状况不大好,您一直不去那院中,府上下人难免捧高踩低。听说,膳食都不大按时按点的送。”
秦彧闻言眉眼染上不悦,他凝眉问:“那药呢,孤特意嘱咐过,每日都要按时送去盯着人吃的,可有间断?”
小厮闻言,忙道:“自是不曾,但凡主子您特意吩咐过的,下边人自是不敢懈怠的。”
秦彧嗤笑了声:“府上的这些奴才,是该整治一番了。”
小厮听了这话,心头一凉,暗道不妙。
他心头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问:“可是要敲打一番甄姑娘院中的奴才?”
原以为秦彧必定会严惩清荷院那些子捧高踩低的奴才,不料秦彧却是凉凉笑了声。
“不必,吃些苦头也好,受些磨苦,方才知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事事纵着宠着,反倒养不出温顺性子,孤可不喜欢费心养着的物件撕咬闹腾,甄洛那性子,本就该磨一磨,纵着她可讨不得好,经此一事,想来也该通事些了,若能学会乖觉服软,倒是好事一桩。”
物件?小厮闻言心头冷汗不止。
主子这是犯得什么病?
小厮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又听秦彧开口道:“待日后她改了性子,将清荷院的人悉数处置了就是,不恭不敬的奴才,留着也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