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狙(46)
魏永西嗤笑着挑了下眉,一脸大梦终醒的不切实际,怎么都要问出这个问题:“怎么找到的?”
这些不是早就被销毁了?
怎么找到的?
祁砚没接话。
魏永西当初信了徐照的永绝前路无贻害的话,由他处理掉这些资料,本不该见于世面的资料,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祁砚手里?
魏永西没法突然接受天堂到地狱的沦陷,更没法接受这种被当面戳穿卖后替人数钱的愚蠢。
徐照在玩他,这是魏永西从祁砚眼里读到的答案。
他的神经开始因刺激而抽颤。
沉默片刻,魏永西脸上崩出一丝苦笑,“我不过是不小心吸了一口,我又没制毒贩毒,也没做杀人放火的事,为什么报应遭到我头上?”
祁砚不搭理他这种自怨自艾。
那眼神冷漠到仿佛是在说:你活该。
你活该。
一如当初信誓旦旦能干出一番事业,魏郦也只是讽刺地笑他:“成天只会打牌喝酒玩小姑娘,你能有什么出息?”
是啊,他现在的出息就是坐吃牢饭。
魏永西盯着那些纸,这些年遭受的非议和歧视抽丝剥茧地从记忆深处潜出,像是拔杆皆起。
一瞬间的挑动,又像关口崩断,他手上铐着手铐,也不管不顾地握紧双拳。指腹无尽泛白后,他猛地捶向桌面。
“砰”的一声巨响。
祁砚仍是八风不动的样。
魏永西却因长久的压抑而此刻怒不可遏,“徐照!我今天一定要见徐照!他人呢!我要见他!”
但徐照怎么可能是魏永西想见就见的人。
一通电话打过去,意图刚刚说出,那边就“啪”的一声挂断了。
祁砚没出面,但意外有耐心地给魏永恩机会。
魏永西现在被火气冲昏了头脑,心机不深的劣势就是随时能被他们抓住趁虚而入的机会。
祁砚就站在一边,听着魏永西一通接一通的电话。
直到徐照那边提醒电话已关机。
魏永西眸底最后那点盼望光影在消散。
祁砚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从靠墙的位置站起身,再次走到魏永西面前,把他当时在酒吧面前闹事的照片丢在他面前,“给我答案,我帮你。”
魏永西警惕极强:“你想知道什么?”
祁砚挑出其中三向花邮票的照片,特别敲在朝北印有弯月的那片花瓣上,意在提醒:“只要说这哪来的?”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在答案滚到嘴边的那一刹那,魏永西犹豫没说,他只怕自己说完,不仅被祁砚耍的团团转,见不到徐照,还牢底坐穿。
“你帮我?”他存了心眼,笑得挑衅,“我凭什么信你?”
“脑子清醒点,这里只有我能帮你找到徐照。”祁砚的表情倒是不急不缓,但语气在浮尘滞缓的室内,变得越发凌厉。
几秒后,他双手撑在桌上,压声说:“我没说给你考虑的机会。”
*
与此同时,陈训那边对于“方昀”集团涉毒一案至今都闭口不谈。
蒋润妻子就算有所泄露,但追其实质,陈训随便的一句“她丧夫,现在能有几分正常”就带了过去。
禁毒支队的人都清楚,陈训这是在熬。
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话死腹中,他在保人;要么就是同伙在伺机一个时间,一个能让他侥幸脱逃的时间点。
调查越是深入,支队的人越是心慌。
案件看似关联稀少,但每一步走向都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反转,甚至可以说是,这只是深入对敌的第一步。
第一步,就是三条人命的提醒。
陈训不说,他们的确在线索搜查上出现问题。
但祁砚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把所有的事都挖出来。
另辟蹊径地,蒋润出事那天,“加纯”底下参与现场施工的工程队被找到,追及的负责人是凌川市出名的施工集团。
就因为出名,所以才冒出匪夷所思的问题。
一个经过年审合格的施工企业,按理是不会出现机器故障失修这种问题。
所以根据祁砚对细节的调查,他在和祝域描述调查近况时,理清一点:“机器年检全部过关,钢绳也不可能中途断裂,蒋润可能是有本事越窗爬到安全架上,但安全架上牵引的钢绳,怎么这么巧就断了?”
祝域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那除了这个,蒋润死亡现场的钢筋有找到突破点吗?”
钢筋不在该在的位置,却在出事现场,横向刺穿蒋润的小腿,腿部失血也过多,死相极惨。
祁砚这边本来是卡线索的。
但他碰到难处,一度在考虑会不会是案件调查的切入点有问题。
就在他尝试想从其他角度剖析时,隔天下午的一场领导碰面,破绽意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