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18)
陆矜北笑了笑,寡冷的丹凤眼深不见底,随后一仰头,单手勾起椅背上的棒球衫,站起来就走。
“账我结了,我先走。你们慢慢喝,待会儿送他们回去。”
傅砚池问,“不是,你干嘛去啊?”
陆矜北望着消失在胡同拐角的人,眯了眯眼:“我啊,逮人去。”
没等傅砚池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陆矜北已经抬步走了。
第9章 “矜爷是不是在看你呀”……
小吃街的后面,是一条窄巷子胡同,因为是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文物,所以一直被保存至今。
阮胭提着三份沉甸甸的酸辣粉,沿着巷子右边一直往前,出了巷子,就是京大的小南门。
胡同口有几个骑着摩托车的黄毛伙子,靠在电线杆上吸烟,说着一些不入流的荤段子,咳嗽后直接把痰吐在地上,用鞋一蹭。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京大的学生,身上的社会人气息太浓。
他们猥琐的笑着,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阮胭,其中一个人吹了声口哨,“妹妹,这么晚了去哪儿呀,我们送你啊。”
阮胭瞥了一眼,没出声,脚下脚步加快,她一走快,后面的人紧跟上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巷尾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阮胭稳了稳心神,在口袋里拨下快捷键,如果她出事,江橙第一时间会知道并且报警,还从包里摸到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刮眉刀,紧紧的攥在手里。
走到中间的时候,风声夹杂着紧凑的出拳声,她听到后面传来求饶声。
不一会儿,沉稳且有力量的脚步声渐近,阮胭来不及回头看清面容,刮眉刀的刀锋已经率先对上他的脖颈。
陆矜北看了眼粉色小巧的刮眉刀,举起双手,仰头道,“是我。”
看清来人后,阮胭重重的松了口气,握着刮眉刀的手放下,朝后看了两眼。
陆矜北说,“别看了,人早跑了。”
他太高了,背影把巷尾的光完全遮住,一张脸在暗光里浮盈流动,目光却极具侵略性。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巷子里桂花的甜香,也吹乱了阮胭的头发,她低头撩起耳边碎发,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
“今天谢谢你。”
“谢我啊”,陆矜北上前一步,舌尖抵着下颌,转头一笑,“可我并不想你谢我,你说怎么办?”
阮胭咬了咬唇,不说话。
他似乎能读懂人心,“在心里骂我啊。”
“没有。”
“那你在紧张什么,怕什么,我又不动你。”
“我没紧张”,阮胭固执的抬起头,眼神清亮又干净,撞进他深邃坦荡的眼底,方才的话显的一点分量也没有。
风一吹,什么也没有了。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舍友还在宿舍等我。”
“等会儿,有车。”
阮胭还没反应过来,陆矜北已经拉着她一个转身靠在墙上,给拉货的小三轮让出道来。
车灯一闪而过,两人目光相接。
倔强的,凉薄的。
陆矜北的手垫在阮胭后脑勺的地方,长臂一伸,把人圈在怀里。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离的很近,阮胭的唇瓣,避无可避的擦过他的喉结。
一片冰凉,遇上温热。
两人俱是一怔。
阮胭的耳垂更是肉眼可见的变粉又变红,蔓延到半张小脸上,咕哝道,“你松开,我真的要回去了。”
陆矜北低头,指了指自己扣子上缠绕的头发丝,示意女人去看。
“你要是怕疼,就先别动。”
阮胭不动了,任由陆矜北上手,去解发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的,发尾的几缕盘扣子上绕了好几圈。
“咬的还挺紧”,他长指找到发根,一圈圈的往回旋,有些错乱的缠在一起,他又出奇的有耐心,一根根分开。
其中有一下扯到阮胭头皮,疼的她呲了一声。
“怎么这么娇气”,他无奈的笑了笑,一口大白牙黑暗中尤为明显,然后上前又离的近了些,“疼了跟我说,我轻点儿。”
“嗯。”
他烟瘾有些重,叼了根儿烟出来,却没抽,“刚才见你从地铁口出来,去给谢诗蕴家教了,他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没有,他说你忙。”
至于忙什么,阮胭自认两人的关系,还没熟悉到需要挑明的程度。
最后一根头发从他指尖穿过,被风吹到阮胭的肩胛骨上,隐进毛衣下面。
“那他没说我忙什么?”
阮胭看了他一眼,又移开,没接这话茬,抬步就走。
她走的快,就跟后面有狼一样。
倒是陆矜北,看她走远了,才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双手笼着,给烟点上火。
他站在原地抽烟,看了眼女孩手里的酸辣粉,又转移到瘦长的背影上,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指骨敲了下自己额角,胸腔里缓慢的,溢出低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