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灯(86)
方才他也听到了钟以良所说的话,他知道陆姨对钟懿来说有多重要,越是这样,他的心也就越疼。
“钟懿。”
陈生的言语变得柔和,试图想让她看一看自己,可此时的钟懿眼底没有任何焦距,好似一个失了魂的傀儡,就连陈生的话也一句不应,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屋里走着,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陈生再次跟上,钟懿眼前突然有了焦点,她嘴角上扬,但眼底却是狠意:“滚。”
不带半点留恋,一下子好像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很远,远到像极了两人刚开始见面时,她冷冰冰的让陈生从自己的车里滚下去。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进屋砰的一下就把门给紧闭了。
随后便听到屋里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顿乱砸。
陈生提高音量,拍着门板:“钟懿你开门!”
但里面置若罔闻,那些响声也越来越远,后来,他甚至能听到响声到了楼上。
他担心不已,焦灼的在四周走动着。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暗中看一看她,毕竟自己偷偷转移了钟建深,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态度,却未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知晓陆姨出事。
左右都没法子后他只能沿着窗台还有别墅外墙,攀爬到楼上。
虽然危险,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幸运的是,阁楼的窗户还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陈生的双手稍稍使力,整个身子就翻到了屋里,刚拉开窗帘,就看到钟懿瘫倒在地,满手的血。
他吓的连连跑过去,看到她手臂上不知道从哪刮的伤痕,二话不说翻箱倒柜的找到可用的东西,将其简单的包扎。
沉默许久的钟懿终究在他要扶她起身的时候,崩溃大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钟懿,她的眼泪就像是极重的石子,一个又一个的捶打在他的心头。他有种满腔保护她的冲劲,却无处使的无力感。
“钟懿……”
他哑声将她抱紧,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胸膛。
钟懿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都不再受自己控制,甚至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她只是本能的感到伤心,仿佛五脏六腑都是裂开了一般。
她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父母的概念,当时只觉得福利院的小阿姨对自己很好,被钟建深领回家的那天,她还相当不舍得的哭了一天一夜,那种被迫分离,难以割舍的痛楚和难过就这样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记忆里。
后来,钟建深对自己的严厉慢慢的转化为暴力,不仅剥离了她身边所有的关爱与情谊,甚至还将她当作情绪的发泄机,变态的心理折磨她。
暴力只是常态,更多的是精神的摧毁,无时无刻都在耳边告诉她,她只是一介废物,是他花钱买回来的乐子,虽然可以让她姓钟,但她带不走钟家任何的东西。
只有陆姨,会在钟建深看不到的间隙给予她半分关爱,那点关心和慰问成了她黑暗年少时唯一的光亮,也成了她前进的精神依托。
她告诉自己,只有变强,才能摆脱这一切。
她不但要主宰自己的人生,还要打破钟建深建立的帝国,她要钟建深亲眼看着偌大一个钟家,最终还是会落到她这个一介废物的手里。
等完成这些后,她就会让陆姨一家都过上好日子,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可这才进行到哪,陆姨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不亚于摧毁了她最后一道防线,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
钟懿痛哭着,断断续续的失声让陈生替她感到十分窒息,但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钟懿,钟懿你醒醒!”
陈生大惊失色。
而钟懿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也不得而知,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头上了。
阿岚日夜守在身边,看到她清醒过后激动不已,连忙上前询问:“钟总你感觉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
“等等。”
钟懿声音沙哑,出声的刹那她差点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从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
“我怎么回事?”
自然,这一下子她也没想起来陆姨的事,满脑子还是钟建深被人掳走。
阿岚看了她一会,犹豫一下,才和她说道:“钟先生已经找到了,警方那边的调查有了结果,当日掳走钟先生的是陈生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指认了钟以良。”
闻言,钟懿的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苍白的唇色令她看起来很是虚弱:“所以陈生被逮了?他自己就这么交代了?”
“钟总,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好心让他走,他却与钟以良合伙,背地与你作对,亏你当初还对他那么好,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