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妾(18)
“咳咳......下官.......”江寒原掩面咳个不停。
“瞧把孩子饿得,急得喝水都呛着了!”老太太心疼道。
先前被陆老太太叫做“蒋家小子”的中年官员站起身来,告辞道:“既然将军今日另有要事,咱几个就先告退了,余下的事明日再议不迟。”
“嗯!好。”老太太赞许地点头。
*
众人告退后,陆君潜依旧稳坐如山,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时候鸢菲轻快地走了进来。
她腰儿极细,臀却丰美,走起路就像扭着屁股似的。因她先前救过老夫人,所以极受信任宠爱,此时径直走到老太太身边,娇声禀报道:
“阮小姐来了,二小姐领人先上楼了。”
陆君潜从案牍中抬首,淡淡扫了她一眼。
鸢菲心中一惊,脸上笑意险些凝固。
她是老太太特意挑的,进府才两年。老太太本想派她到三少爷屋里做通房,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君潜平日里对她一点意思没有,今天不知怎的......
鸢菲只觉得这打量非同一般,难道.....
她咬咬下唇。
*
阮明姝从西北角门进的陆府,跟着陆有容一番穿廊过院后,终于在一座大院前停下。
此时,冷白日头已被层云整个遮住,天色全然阴下。
眼前的院子比陆老太太的院落高大轩阔许多,除却院门旁两排单层屋子,东西北三面均是楼阁,廊庑相连,飞檐斗拱。
即便富贵人家,也少有起楼的,阮明姝不禁多看几眼。
平心而论,这院落修得漂亮又阔气,贵而不奢,华而不俗,可因着昏惨惨的日光,加上自己心中忿忿,阮明姝觉得这三面高楼活像庞然巨兽的大口,马上就要嚼碎从院门处进去的她。
自院门处又过了两重护卫,陆有容才带着她进了一处厅堂。
“上来吧。”陆有容终于开口说了句话,语气冷淡至极。
阮明姝心有怒气,也不好说,只随她一道拾级而上。
方才一直没机会打量,此刻上了楼,陆有容让她稍等,阮明姝才有空环顾四周。
开阔的堂屋,因无甚摆设更显空荡,简朴至极。
西面墙上挂着副画,画上一垂髫小儿枕胳躺在牛背上,似乎在欣赏远处山衔落日。虽没有落款,但观这粗狂的手法,阮明姝笃定不是什么名家手笔。
画下一张黑木长几,只摆着把半旧的长剑,再无别物。
目光收回,阮明姝刚想开口问陆老太太在何处,却发现陆有容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
这是想让她同陆君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么?
阮明姝简直要被气笑了,果然这些权贵人家,对着她们这些没身份地位的,是不会管何为礼数、何为分寸的。但凡她是位有身份的小姐,传出与外男独处一室,可不必见人了。
不过细细想想,亲爹尚埋怨她“抛头露面”,陆老太太这样安排又怎么会觉得不妥呢?
此刻阮明姝只有受到冒犯后的愤然,并不怎么觉得害怕。
在她看来,陆君潜同她一样,是个要面子的人,加之对盛意公主用情至深,又是朝野闻名的不近女色,断然不会强迫她干什么。
阮明姝放松下来,暗下决心:应付完陆君潜后,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陆老太太,将话说明白。
干站了一会儿,阮明姝才发现这儿竟连张椅子也没有。冷风绕过围屏,呼呼直吹,屋里也同外面一样寒冷。
阮明姝猜测围屏后有窗子,想着看看风景也好,便移步走去。
没想到竟是别有洞天,围屏后的空间更为开阔。
东西两面墙皆是摆满了书的架子,中间就地摆着个半新的蒲团。蒲团很大,足够一人躺下,但在这除了书架便无余物的阔间里并不显突兀。
叫阮明姝挪不开眼睛的,是正对蒲团开着的两扇长窗。
秋风卷着明黄色的落花,一阵阵吹进,花瓣星星洒洒铺落在窗前,偶尔还有风干的枯金落叶轻轻飘坠于上......
这两扇窗子开得极大,不用凭栏,也可将窗外景色尽收眼底。
一汪小湖如镜,岸边遍植高木,满树金黄,摇落一湖碎金。光影斑斓,不知那湖里的到底是沉落的金色花叶,还是岸上的倒影。
陆君潜平日便是躺在这蒲团上看书,疲倦了便抛开书,枕着胳膊看看窗外。就着如梦似幻的美景慢慢松开眉头,香甜地小憩一会儿吧.......
阮明姝推测着,心中一阵艳羡,这样惬意的日子原是她深藏的念想,可惜她却不能。
等妹妹有了归宿,爹爹也不需操心了,或许她可以回相州老家,拿出点积蓄,买块地盖上宅院,读书作画,调调香逗逗猫狗.....不必每日奔波谋算,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