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甘露(222)
“还不知道。”杨梓抽下鼻子。甘露赶紧又递给他几张纸巾,建议他:“靠边停一下,你这样不好开车的。”
“嗯。”杨梓找地方停下,然后对甘露说:“我爷爷对我非常好。我初中贪玩游戏,我爷爷每次打电话说我,不管我怎么敷衍他,他都坚持劝我学习才是最该做的事儿。”
甘露点头。
好一会儿之后,杨梓平静下来就说:“露露,我明天和小蓉得回东北。餐厅这面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会把容记看好的。”
“写字楼的盒饭今天反馈不错。你别贸然增加数量,免得质量下降。”
“好。”杨梓一面开车,一面对甘露交代容记要注意的地方。等他们进入市区,恰好是下班塞车的高/潮期。等蹭回容记那儿,杨梓觉得自己的车技上了一个台阶。
*
李敏家。
池咏波去ICU看过前几天术后的那个患者才过来。
这时李敏、陈鸿雁、莫名母女已经开始包饺子了。池咏波洗手接替莫名擀饺子皮,陈鸿雁去摆餐具。
“李姐,用哪套餐具?”
“用康宁的普罗旺斯。穆彧喜欢那套。”
龟毛的穆彧从知道骨瓷配方里有牛骨粉,就说什么也不肯用骨瓷餐具。说玻璃和粗陶都比骨瓷让人心里舒服。还说人类对牛太不友善了。吃牛肉,喝奶粉不说,牛皮制革,最后连牛骨头也不放过。
挫骨了还不肯扬灰,人类对牛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啊?牛要是会说话,一定会说求放过。
李敏没空儿跟儿子掰扯他的歪理邪说。他回来,按着他的喜好换餐具。他不在家,自己该用骨瓷用骨瓷。
陈鸿雁推开折叠门,香气扑入客厅,勾得人唾液开始分泌了。
“穆彧,那套普罗旺斯的,你消毒没?”陈鸿雁走进厨房区域问。“姐夫,亏得你家厨房大了,不然你们四个怎么转得开啊。”
“消了。”穆彧一边干活一边回答。“小芳姐,你和雁姨摆桌子,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李敏这厨房是半开放式。她把北阳台扩为厨房的一部分,厨房与餐厅之间是活动吧台。平时她和小芳就在吧台吃饭。等要做一些过油菜时,就推开吧台合上移动折叠门。平时就那么敞着,图一个南北通透的敞亮。
白胖胖的元宝形状的饺子,从李敏的手里落到盖帘上。她一边包饺子一边问:“咏波,ICU的那个怎样了?”
“生命体征还算平稳。能不能醒过来不好说。”池咏波“嗖嗖”扔出来两个饺子皮。
他从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的“少爷”,成为上班顶天立地、下班立地顶天的男子汉。如今他能一次擀两个饺子皮,而且他擀出来的饺子皮如机械化生产般的均匀等大。各个中心有一厘米左右是厚的,然后往外逐渐变薄,这样的饺子皮不怕煮漏了。
“明天你再给他复查个脑CT。如果可以就接回来,让家属尽可能与他多说说话。找些他可能感兴趣的事儿多刺激,争取让他醒过来了。”
“好。”
神经外科的患者,手术成功与否不仅在临床大夫的手术技巧,唯心一点说,跟患者的求生欲望、跟命里的寿数等都有关。经治的患者越多,李敏和池咏波就越发觉医生在命运面前的无力感。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断提高手术技巧,减少术中副损伤,并尽可能在术前做好患者的思想工作,竖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顽强求生意识。
莫名问:“你科里的患者多吗?”
“多。还是得排队到两个月以后。”
“一天几台手术啊?”
“基本两台。个别时会加一台颅骨修复。”
“两个小组同时开台。一周至少四个手术日。”池咏波给李敏补充。
“有这么多要开颅的?”莫名诧异。
“是啊。脑瘤的患者不知道怎么越来越多了。”
“那你那层楼周转得过来吗?”
“还行。一般术后四五天就转去分院或者区医院了。个别的可能更早。不过怎么倒腾床位也是不够用。
“你们药占比要求的严不?”
“严。不过我们科还好一点儿。术前用药少、检查多,术后略调整一下,基本能擦边过去考核。”
“我们科就比较惨了。”莫名抱怨。“内分泌的患者,稍微不注意就要超,主任和护士长每天看贼一样盯着所有人的处方。有时候还不得不开些可有可无的检查和治疗,好降低药占比。唉!又有病种限费,还有住院时间的考核,简直是带着镣铐跳舞。”
“也不知道这个药占比是哪个不长脑袋的想出来的。”池咏波的怨气颇大。
因为谢珊芊不敢找李敏嘀咕这些考核指标,就盯住带组的池咏波和路凯文。但凡哪个患者的药占比濒临警戒线了,他和路凯文能被谢珊芊唠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