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雁不殊途(119)

作者:安舒的禾子

我依然记得那年我们的约定,虽然没有摘到星星,但我好像找到了属于我的宇宙。我有在好好地生活,你在那里也要很好。“

夏烟站起身,淡淡地笑着。顾择衍擦了擦她的眼角,走到她身前,对着照片里的少年,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他将夏烟护了十八年。

时间能让两个不成熟的人都变得成熟起来。夏烟不掩饰她曾经对易离的感情,顾择衍也不再介意他们的过去。

有些人,或许只适合怀念,有些故事,只适合回忆。

夏烟和易离的故事,随着岁月光阴,一点点地被装在古街老巷的青砖红瓦里,在那年夏天被画上了句号。

她依然会怀念儿时的星空,却变得从容与稳重。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能接住她所有悲欢喜乐的人。易离说,人要学会向前看。起初她不信,直到,她看到了那片宇宙。

23岁那年,她依然热爱苏轼的词,最爱的还是水调歌头。

她学会接受所有的阴晴圆缺和悲欢离合,却也不忘在每年十五的晚上,同身边陪她看月亮的那个人说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婚礼的前一天,夏烟和顾择衍去了寺庙,还愿。

进入佛庙,殿前的墙壁上刻着一首诗。夏烟轻声念着:“君不见,三界之中纷扰;只为天明不了绝。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

夏烟问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顾择衍摇头说不知道,大概是劝诫人要少些欲望。

夏烟一个人去了殿中,她认出那个僧道,僧道却没有认出她,依然像从前一般,道她一声女施主。

她跪在佛像面前,看着金樽佛光,她静下心来,虔诚三扣。

结束以后,她同老僧一同走到偏殿。

她问墙壁上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女施主可有所求。”

夏烟看着殿外的院子里,槐花树下的男子站在树下,看着湖里的红鲤,嘴角带笑,如珩如玉。

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来,“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

然而她的秋天,似乎已经都熬过去了。

夏烟摇摇头说:“应是没有了。”所求皆已得,便别无所求了。

老僧摸着手里的串子,准备转身离开:“如此甚好,甚好。”

夏烟回头:“您还未告诉我那句诗是何意。”

老僧止步,似乎是在笑:“一念不生,此乃佛境。施主身处红尘,未入佛门,既无欲无求,自无烦扰,既已得清净,不懂也罢,也罢。”

夏烟离开了大殿,去院子里找顾择衍。

“好了?”顾择衍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两人在小路上走着,恰逢傍晚黄昏,古钟敲响。

“你还记得天台那次吗?”夏烟问他。

顾择衍点头,说当然记得。

夏烟听着钟声长鸣,想到了那首拾得诗,问他:“阿衍,你后悔吗?为了我,放弃了这么多东西。”

“小烟,没有你,恐怕我现在还被困在仇恨里,是你把我拉出了黑暗,谈何后悔。”他握着她的手走了一路。

夏烟站在石阶上,看着湖边芦苇,黄昏日落,看着他说:“我的人生好像已经圆满了。”

“我的还差了点。”顾择衍笑着揉她的脑袋。

“差了什么?”

“一个婚礼,一个新娘。”他亲了亲她的头顶,将她搂到怀里。

他们,经历过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孤独。

在他们的童话故事里,两只离群的大雁,如果无法南飞,那就相互取暖吧。

晨钟暮鼓,唤醒人心的苦惑。

钟鸣一百零八次,解此苦果。

钟醒人醒,钟停人停。一钟生一悟,一悟换一度,度你,度他,度我。

结婚的那天,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场地不大,却摆满了小苍兰。

顾择衍爱它的花语,更爱如花一样的她。

请柬上写着一句诗,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曾经,那个说要攒钱娶她的人,如今,往事皆为泡影,一切都抵不过和他的妻子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

她说过,她会努力回来,等了两年,真的回来了。她的丈夫,从前不太幸运,也不太善良。而她,只想陪着他,想带他去看一看这世界上不落的光明。

不失信,不离弃,不再娶。

他们的人生,如候鸟迁徙,离落失群。

他们的爱情,如大雁忠贞,至死不渝。

后来,他们总是会来山上的这所寺庙祈福。许多年以后,顾择衍扶着已有身孕的夏烟,在钟声中走出寺庙。

顾择衍给这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叫,顾昱,昱为光明。

夏烟坐在院子里顾择衍装的木秋千上,顾择衍蹲在她身边,摸着她的肚子,听孩子的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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